那人闻言，停下了要去端药的动作，看向楚惊鸿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竟也没有了上前去一探虚实的念头。
谁都知道，皇上现在病的重，汤药都是要提前熬好的，现如今二皇子前来取药，她却说因为洒了刚刚熬上，这耽误了喝药的时辰，若皇上出了个什么好歹，御膳房里面所有人都会因此而丢掉小命。
一张张面孔因楚惊鸿的这句话都随之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这些自然也都收进了楚惊鸿的眼里。
正是她想要的效果，这样子就没有人会想着上前端药。
在齐燕皓表情开始变化之时，在他后头站着一个像是管事的人指着楚惊鸿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骂：“你是怎么办事的，熬个药还能洒了不成，干什么吃的，若是耽误了皇上喝药的时辰，十条小命都不够你赔的。”
楚惊鸿也故作惊慌地跪倒在地：“二皇子，二皇子饶命，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低下头的瞬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语气里仍带着慌乱：“刚刚小的正想端药送去，但是李嬷嬷突然出现，辱骂小人，太难听，小人气不过，跟她起了争执，所以，所以才会将这汤药洒了的。”
闻言，每个带着惊慌表情的人都面面相觑，李嬷嬷刚刚来过，还起了争执？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齐燕皓显然是不信，沉着声问一人：“真有此事？”
那人垂首摇头：“回二皇子，在下并没有听到有任何动静。”
楚惊鸿道：“御膳房里面的人都在为皇上中午的膳食做准备，连二皇子大驾都是后知后觉，又怎会注意到这些。”接着又道：“请二皇子相信，小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敢欺骗二皇子殿下的。”
那些人被楚惊鸿说的都无地自容，一个个将头埋得极低。
齐燕皓看向她的眸里仍是探究，只是刚刚起的怒火消了大半，斜睨身旁一人：“去给本宫将李嬷嬷找来对质。”
那人领命离去，不一会儿便领着李嬷嬷过来了。
楚惊鸿在看到李嬷嬷那微带沟壑脸的瞬间，眼底就划过一抹冷意。
在上一世的记忆里，那李嬷嬷是分派到上官婉儿身旁的，经常背着她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甚至有一次在她的香里加上了麝香，害她落子，当时她虽心有怀疑，但出于对上官婉儿的信任也就没怀疑到她身上，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再到后来，她才偶然间得知这是李嬷嬷向上官婉儿建议的‘好主意’，但那时风波已过许久，再想挑起就没有缘由，在加上她那时性子软弱，又极其重视上官婉儿，就没有再追究的意思。
只不过失子之痛时隔多年还萦绕在心头，这个代价上一世她无能讨不回，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
李嬷嬷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杀意，恭敬垂首道：“二皇子。”
齐燕皓扫了楚惊鸿一眼，指着她问：“你今日可有跟她发生过争执？”
李嬷嬷也随着看了一眼她道：“今日奴婢一直候在娘娘身旁，并未出门，而且奴婢也不识得眼前的人，怎么可能跟她起争执？”
她话音一落，楚惊鸿便道：“你胡说，分明就是你跑到御膳房来辱骂于我，对我动手，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因此将汤药洒了。”
然后在李嬷嬷还一头雾水的当头，又道：“都怪小人，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事情，才让李嬷嬷对我怀恨在心，想陷害于我。”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不该看的事情，这句话经过楚惊鸿委屈的语气加工显得意味犹为深长。
然后，楚惊鸿就甚为满意地欣赏李嬷嬷突变的脸色，此刻她已经全然失去了刚来时那不卑不亢的淡定神态，呵斥道：“你乱讲什么，你可别乱栽赃人，我一向本本分分，各位主子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个人都有一定的秘密和把柄，不过很不巧，楚惊鸿刚刚好都知道。
一个人一旦心里的秘密被戳破，就会没了底气，自然而然便会破绽百出。
她道：“小的刚刚只是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也并未指责嬷嬷不够本分，嬷嬷这么说…..”这么说就正合了她的意。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住，留下一众可遐想的空间。
果然下一秒就见嬷嬷心理防线崩溃，跪倒在地，喊道：“二皇子，她这是栽赃，陷害，奴婢真从未见过她！”
齐燕皓并未看她一眼，而是问楚惊鸿道：“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了！”
楚惊鸿甚是为难地扫了周围一眼，好像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难以启齿似的。
不过确实很难以启齿，她踌躇了会，才开口道：“前日晚上，小的挑灯经过一花丛，见李嬷嬷的衣裳被扔在了草丛处…….”
她说到这，便被李嬷嬷打断：“你怎知那衣裳是我的！”
楚惊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意，但语气里仍是诚惶诚恐：“小的当时也不能断定是李嬷嬷的，只不过只不过，后来听到李嬷嬷的叫声…..”
说到这，她故意看了李嬷嬷一眼，漏了个话缝任她反驳。
不过李嬷嬷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吼道：“你血口喷人，淫乱后宫可是大罪，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楚惊鸿道：“小的可没有说你淫乱后宫，这个可是你自己说的。”
这下李嬷嬷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被堵得说不上一句话来。
楚惊鸿还未说明白，她这反驳的话一出，不就恰恰证实了这一点？这下她真是百口莫辩了。
但是齐燕皓有种被楚惊鸿耍了的感觉，怒道：“挑重点，本宫可没有时间跟你耗。”
楚惊鸿唯诺道：“二皇子，小人正是发现李嬷嬷跟宫外进来的人行苟且之事。”
这深宫宅院，宫婢呆在这大半辈子，说身心不寂寞是不可能的，别的宫女什么样她不知，但是李嬷嬷她还是知道的。
上一世也就是无意间撞到了她行苟且的那一次，就被她怀恨在心，暗地里总是偷偷给上官婉儿出主意，处处针对于她。
但是那一次她也只是看到了地上的一件属于她的衣服，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就这么被她盯上了。
算算时间，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