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一间看起来朴素,简单的酒楼里找到了谷主,彼时他正饮着一杯小酒,正前后打量着什么。
这家酒楼虽毫不起眼,但里面的佳肴可谓是不输那些高等酒楼,价格也相当地道,所以这里面的人,往往是以百计量的。
流云谷谷主尚城,即使是着着一身粗布麻衣,但也难掩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只一眼,便能轻易地认出来。
然而楚惊鸿刚一眼看到尚城,身旁的谷主夫人就已经迈着矫健的步伐如风一般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尚城也很快地发现人群中的她,连忙站起身来迎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丝毫不顾旁人的奇异目光。
他们夫妻俩又耳鬓厮磨了会,楚惊鸿这才慢慢地走近了他们。
谷主夫人旋即看见了她,微笑着对身旁的尚城道:“这位便是我刚刚说得救命恩人,是大齐的丞相之女,楚惊鸿。”
随着自家夫人的介绍,尚城也随即将目光放到了楚惊鸿的身上,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已有数载的他,也仅一眼就看出楚惊鸿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并不是她的原本面貌。
见尚城面上逐渐浮现了然神色,楚惊鸿便也就不多加解释,笑着颔首道:“流云谷谷主的名声在外,惊鸿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尚城也回以一笑:“楚姑娘谬赞了。”他抱拳一礼:“多谢楚姑娘救下内室,尚某感激不尽,不知楚姑娘是有什么事要拜托尚某的吗?”
他感激的目光之下,是丝毫不掩的探究之色。
楚惊鸿笑道:“到底是流云谷谷主,果然厉害,这么轻易地就看出了惊鸿的心思。”她丝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道出了目的:“惊鸿想恳请谷主助我一臂之力。”
尚城的眼眸半眯起:“楚姑娘若是想要让尚某帮忙洗清令尊的罪名,可能就要失望了,尚某乃是一介江湖布衣,从不涉朝廷中事。”
楚惊鸿眼角微挑:“谷主真是说笑了,不涉朝廷中事,却对这皇城之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她顿了下:“不过谷主大可放心好了,惊鸿所求之事并不是这个。”
尚城不解,眉角扬起:“既然不是这个,那又能是什么?”
谷主夫人拍了拍他的手道:“不管是什么,我们能帮的就尽量帮上一把,只要楚姑娘的要求不过分,是什么都好说。”
楚惊鸿朝着谷主夫人投以感激一笑,接着转向尚城道:“惊鸿是想让谷主在这里恢复身份,见上那九五之尊一面,为我带上两句话即可。”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却惹他脸上的狐疑之色更甚:“楚姑娘能找到尚某,就说明对尚某的身份已经了如指掌,可尚某虽不涉朝政,终归是皇上的人,楚姑娘就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告发你?”
楚惊鸿点点头:“不怕,我相信谷主身为江湖中人,有一定的气魄,总归不会是有恩不报的人吧?”
尚城打量了她半晌,似是要从她无波的眸底之中看出什么,良久道:“尚某自然不是这样的人,说吧,哪两句话,只要不触底线,尚某一定帮你带到。”
楚惊鸿扫了一眼四周,凑近了谷主夫人耳语着,不一会儿,便正起了身子,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留他们两人还怔愣在原地。
…….
楚惊鸿刚走出这酒楼,便就迎面撞上了从方才她离开花楼时,就一直在寻她的栾枭。
他阴沉着一张脸,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虽是顶着一张小孩面孔,但眸底所流露出的神色却不是一个单纯小孩子该有的肃杀之意。
刚才在打斗时,场面混乱,他纵使一人敌百手,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在远处看热闹的她所流露出来的鄙夷之色,及他在逼问老鸨之下的答案,稍作推理,便也能猜出了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楚惊鸿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混在我们这里面的目的?还是你真的以为我把你当成了小孩?”
栾枭闻言,脸上浮起了些许不自然神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她道:“在军营里你曾跟我说,你向往自由,但我在齐燕修的口中得知你偏要留在他的军队里时,我就对你产生了一种怀疑的念头。”
她一步一步逼近他:“你跟我说在主基地被发现之时,你正巧去街上采买,所以逃过一劫,如果真这么巧合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去通风报信,假意在街上逗留,等时间差不多了,你便回去,同时也错过了他们一同撤离的时间?”
话里虽然有疑问之意,却丝毫不给他回答的余地,接着又逼近了一步:“找不到他们,懊恼之余,这个时候,齐燕皓又正好给你买了一处宅院让你在里面好生修养再等待时机,然后便等来了我,确实是有够巧的,皇天不负有心人。”
“想着救下了我,便打着一张同情牌,让我信服之后,便求着我把你带进了客栈,第二天齐燕皓便带着人去搜寻了客栈,是巧合还是阴谋,我想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我把你带到烟花之地,本也就想测测你对那谷主的了解有多少。”她目光一凜:“但却让我发现你的不对劲之处,按道理来说,一个未成年的小孩进这种地方,可能会有好奇,但绝对会腼腆羞涩,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在这种地方的常客,对于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面不改色,淡定如常。”
她的眼眸微眯:“而且,还很厌恶。”
她仍是笑,看着他原本白嫩的脸已经是五彩缤纷,继续道:“看来我还真是得谢谢镇远将军,若不是他的提醒,可能我真就把你当成了小孩,毫不设防。”
她的这一番话说尽,栾枭脸上的不自然神色也已经消失殆尽,继而切齿道:“你可知你知道的这么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的眼底,杀意尽显。
他说的这句话,俨然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声音,看来真是应验了她方才的猜疑。
楚惊鸿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杀意沸腾的目光,道:“在花楼时你就想杀了我,我还能不知吗?她扫了一眼周围,冷然道:“难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敢要我的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