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如烟宫飘了出来,巧妙的躲过了大内侍卫的巡逻,轻手轻脚的往御膳房方向走去。这身影穿着普通宫女的衣服,一路上小心翼翼挑没有人的小路走,似乎对于齐国皇宫并不熟悉,她走的有些缓慢。
自从齐燕皓对皇帝下毒之后,齐云天便留了个心眼,御膳房的膳食在送上去之前都会由专人试吃,夜里亦是安排了人暗中守护,而齐燕修也有在宫中安插眼线。这宫女一路鬼鬼祟祟的,早就被好几拨人盯上了还不自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边都没有人对她出手。
铃兰自作聪明的打晕了如烟宫里一个小宫女,换了人家的衣服,寻了个安阳的由头,前往御膳房找吃食。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进行,铃兰并不受宠,只要完成了任务,她便可以悄悄出宫,远离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可她没有想到,寻常宫女夜半出门,哪有如此小心,连个灯笼都不提一个的,胆子小的巴不得跟在侍卫身后走。正是她奇怪的言行举止惊动了御膳房的暗卫。
暗卫见铃兰靠近,悄悄记下了她动过手脚的菜肴,待到铃兰得手,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那暗卫又一路跟踪她,瞅见铃兰进了如烟宫,这才带着那被动过手脚的点心去禀报齐云天。
听闻这个消息时,安阳小脸煞白,幸好她今日被传到无极宫侍寝,不然这真要怀疑起来,首当其冲就是她!安阳心里对铃兰也是充满怨言,这奴隶怎么如此心急,赶着去投胎吗?做事也是如此疏忽大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毕竟她们是一同从夷国送来的,出了问题,安阳也逃不了干系。
安阳当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梨花带雨的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望着齐云天哭诉:“铃兰与我虽是一同进宫,又一同分至如烟宫,却甚是疏远,安阳对天发誓, 这件事跟安阳半点关系都没有!请皇上明鉴!如今她竟然对您动了歹心,还请您重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安阳,齐云天不禁冷笑,他派去夷国的探子还未带回消息,这女人就沉不住气了,还真是没用。外邦的毒他早有耳闻,确实是不好对付,之前齐燕皓差点就因此控制住他了!思及至此,哪怕齐云天确实有些迷恋安阳,也不得不作出了断:“来人,把安阳关押至如烟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再把那铃兰带上来审问。”
见齐云天这般处理,安阳停止了哭闹,她本就没指望齐云天对她动了几分真心,关押而已,又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也算是对她法外开恩了。只是她没有趁着正受宠之时搬倒楚惊鸿,有些惋惜。要知道楚惊鸿就是那楚相的女儿,那日在无极殿她就应该顺势给皇帝吹吹风。
铃兰被侍卫擒住便知道自己暴露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她也不为自己辩解,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铃兰只寄希望于那奇毒不被检测出来,夷国特有的慢性毒药,她仅仅放入了很小的剂量,吃过一次便会上瘾,长此以往,会对服毒之人的心脏造成极大危害,慢性毒素逐渐侵蚀五脏六腑,最终危害到性命。
可齐云天根本就没有检查物证的打算。他当初留铃兰下来,只是觉得铃兰眉眼之间的气质,有些像楚惊鸿罢了。那温婉的性子,带着些许清高孤傲,不同于安阳的娇媚可人,别有一番风情。见铃兰一言不发,齐云天觉得有些厌烦,摆了摆手,命人拖下去处置了。
齐燕修的暗势力悄悄将那有毒的糕点送到了太子府上,齐燕修近日闲来无事,一直在设计宜山山庄的布局,此时已是子时,他仍坐在案边。拎起一块糕点在鼻翼间闻了闻,竟是芳香扑鼻,拿不开手!这种毒素,一旦在大齐流通,怕是要民不聊生,当即便让青云拿去摧毁了。同时也吩咐下去,加强防范,切莫着了蛮夷之人的道。
下毒一事,宫中很快把消息封锁了,并未宣扬。
亦日上朝时,大臣们只知道皇帝突然醒悟,不再沉迷儿女情长,把安阳囚禁在了如烟宫,而不那么出众的铃兰,没有人关心。
当齐云天提出选秀一事时,朝堂里像炸开了锅一般,大臣们皆是哗然,却又不敢出言阻止,于情于理,皇帝的家事他们都不便过多参与。各位大臣皆是忧心忡忡,这回不是担心皇帝荒废政务,而是担忧起自家闺女来。
谁家的女儿不是从小锦衣玉食,好生照顾着,到了合适的年龄,却要送入深宫。齐云天将此事全权交给礼部处理,要求姿色不凡,出身高贵。
楚相家里就楚惊鸿一个女儿,还是公认的京都第一才女,可若要楚之良把他家的鸿儿送进宫去,他是真的舍不得。故而今日下朝,又是唉声叹气的。 楚惊鸿端了杯清茶给楚相:“父亲这是怎么了,每日朝回府都是心事重重的。”
“皇帝要选秀。”楚相望着自己如此优秀的女儿,心里更是不忍。一旁的许氏听闻此言,激动的站了起来:“老爷,你是说,皇帝要为自己选妃?”楚相皱着眉,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出言阻止皇帝。
“可我们家惊鸿之前与太子…”皇帝不会对自己的儿媳妇下手吧。后半句话许氏并未说出口,皇帝素来与太子不和,前些日子放出消息说太子痴傻了,这其中古怪,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又大张旗鼓的举行选秀,完全是要再生几个的势头啊。
“鸿儿。”楚相叫住楚惊鸿,“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