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正和江郎两个人一路谈笑着从保定往济南府赶,晓行夜宿品尝沿途的风味小吃。游玩间隙,两人也互相切磋武艺。孙元正还拿出从空空道人处赢来的半张内功心法和江郎一起研习,只见上面写着“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二人研习半天虽有一些心得,但是始终不得其法。
孙元正还给江郎演示了从一个天竺番僧那儿学的一套拳法。那拳法的招式本身并无惊奇之处,类似于少林入门的罗汉拳。加上孙元正内力平平,所以应敌用处不大,但是出奇的是,孙元正的胳膊竟然可以随意变形,总能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孙元正学这套拳法本身也是觉的好玩,江郎试着学了几次,不能领会其奇妙之处。好在二人对于美酒佳人的兴趣大于功夫,既然不得其法说明缘分未到,不如索性放下。
言谈之中,江郎得知孙元正此次四处游历是为了寻访一位姑娘。三年前他游历到四川峨嵋地界,被一群强盗拦路抢劫,孙元正奋起抗争,结果负伤昏迷。多亏了一位姑娘搭救,方才活了下来。那位姑娘在孙元正醒来后便离去,并未留下姓名地址。他凭着印象画了一幅肖像四处寻访多年而未果。他找刘胖子也是为了寻找这位姑娘的下落。江郎要来画像仔细端详,只见那位姑娘长着一张鸭蛋脸,柳叶弯眉,丹凤眼,姿容虽然并不十分出色但是面相平和善良,只是并无明显特征,也难怪他找寻无果,但可以看出孙元正画的颇费心思。
这一日行至山东地界,日上三竿,二人腹中咕咕直叫,就来到一个路边小店点了两碗鸡丝面,一碟水煮花生,一份卤猪蹄,一壶高粱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正吃着外面进来七八个年轻的小伙和一个姑娘,领头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后生。一群人意气风发,那个姑娘刚坐下就吵着要吃东西,小二赶紧过来招呼擦桌子倒茶。桌子擦了两边,那姑娘还不满意,旁边领头的后生劝她说:“师妹,山乡野地比了咱们老家,你第一次下山少不得要吃些委屈。”
那姑娘嘟着嘴说:“师哥,我要吃鸡丝银耳、玉笋蕨菜、白扒鱼唇。”
那位师哥一边答应着一边叫小二,虽然他心中知道这山野小店不可能有师妹点的菜,但样子还是要做的。果不其然,店小二压根儿就没听过这几个菜名,这个小店只有些白菜豆腐、猪肉、牛肉之类的家常菜品。那位师哥一边安慰小师妹,一边喊旁边的一个小伙子从包袱里拿桂花坊的什锦桂花糕。见了桂花糕,那姑娘才露出笑容,惹的旁边几个师兄弟起哄也要吃。
江郎和孙元正这边大快朵颐的吃着鸡丝面啃着猪蹄,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得旁边的姑娘直皱眉头。本来没吃到心爱的菜品就不开心,再见了这么两个饿死鬼吃相难免心生厌烦。同桌的一个师弟看她不开心的看着邻桌,知道她是看不上这两个人,就起身来到江郎这一桌说:“看两位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咋这么个吃相,实在有伤大雅。”
孙元正听了,也稍有些脸红,好在他也不拘泥于礼法,他对来人说:“不好意思,我们实在太饿了,请兄台见谅。”
本来这件事就完了,偏偏那个师弟要在诸师兄弟和美女师妹面前显本事,就进一步说:“请二位换到靠门口的桌子,以免打扰了我师妹的吃兴。”这句话引的江、孙二人心生不快。
那个师哥模样的人听了话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赶忙说:“文木,快回来,不可惹事。”反倒是那个小师妹兴灾乐祸的看着他,似是鼓励叫文木的师兄。
江郎也不理文木,只是盯着小师妹看,一边看还一边说:“孙兄,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
孙元正也激起了心中的豪气,干了一杯酒,摇摇头说:“不是,我要找的那位姑娘要温柔的多。”
江郎又说:“我猜也是,你画上的姑娘要漂亮许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孙元正画上的姑娘,言下之意是眼前这位小师妹要逊色的多。
女人最可怕的就是妒忌之心,这位小师妹一直被父母还有众师兄弟捧着就像公主一样,眼里根本看不上其他人,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说她。当时她就杏眼圆睁、气的花枝微颤,拍桌子起身要动手。还是那位师兄有见识,知道江湖上高人太多,在搞不清对方情况之前他也不想惹事生非。于是他起身冲两个人拱手说:“在下华山派华文金,其余几位是我的师弟华文木,华文水,华文火,华文土,这位是我的师妹华彩凤。请问二位是?”
孙元正毕竟游荡多年有些见识,就起身拱手说:“在下广东孙元正,这位仁兄是济南府江郎。早就听说华山五虎的威名,尤其是你们的五行剑阵更是威震江湖,幸会、幸会。”
华文金虽然没有听过江郎的名字,但是孙元正还是稍有名气,又见孙元正彬彬有礼还恭维华山派的功夫赶忙自谦道:“孙兄过奖,有机会欢迎到华山派做客。”双方介绍后,本来事情就过去了,偏偏华彩凤心中有怨气,迁怒于江郎,非要他赔礼道歉。
江郎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起身来到她的桌前,顺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边吃边说:“西安桂花坊的什锦桂花糕果然名不虚传,香、甜、糯。姑娘刚才点的几个菜都是西安八宝斋的拿手好菜,其实还有几道菜想必姑娘没有吃过。”
华彩凤小嘴一撇说到:“哦?哪几道菜,我倒要听听?”她心想八宝斋就是我舅舅家开的,我从小就在后厨房吃大的。
江郎慢悠悠的说:“清蒸熊心,火燎豹子胆,配上蛇胆虎骨酒。”
华彩凤果然被唬住了,她的确没吃过这几道菜,连听都没听说过。华文金却听出江郎是在调侃他们没有熊心豹子胆,脸上已经有了怒色。其余几个师兄弟见师兄有了怒色纷纷拔剑就要上手。华文金本来是要大事化小,但是江郎在江湖中并无名声,想必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正好他也可以给小师妹撑腰博取她的欢心。
华文木最急,他冲江郎拱手说:“久闻江兄大名,今日幸会,请赐教几招。”本来是他要打架,偏偏说的冠冕堂皇要请人赐教。
江郎也不推辞,他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说:“那我就教你几招。”
华文木压根儿就没把江郎放在眼里,他出手就是华山派的成名绝技“苍龙十八式”。这是华山派十二代祖师爷赵文龙在闭关时候参悟苍龙岭在云雾雨雪中的变化而得来的,把各种变化融合到剑法中,运用起来飞龙走凤潇洒之极,这套剑法只传有悟性的嫡传弟子,也是用于五行阵的剑法。
华文木本来长得一表人才,这套剑法也是他最喜欢,下功夫最深的一套。他左手掐剑诀,右手一招“苍龙出水”直取江郎的双眼,力道、火候和速度都恰到好处,华彩凤禁不住拍手叫好。华文金见师弟出手如此辛辣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知道他是想一招制敌,在师妹面前显摆一下。
只听得叮一声,华文木的剑在离江郎眼睛一寸的地方刺在了他的刀上,江郎满脸都是玩世不恭的坏笑。紧接着华文木又使出了“苍龙冲天”、“飞龙摆尾”,“云起龙骧”、“流水游龙”一直到最后一招“老龙入渊”。只见一柄剑上下翻飞,衣袂飘飘甚是好看,华文木使出了全部看家的本领。华文金见他已经练到了最后一招“老龙入渊”,心中一惊,看来这个师弟胸有凌云之志,自己不可不防。
华文木一口气使完了十八招,只听叮叮作响,每一剑都刺到了对方的刀上。他攻了十八招,对方防了十八招,未攻一招。华文木收住剑招问道:“你为何不还手?”
江郎笑嘻嘻的说:“兄台的剑太快了,我防的手忙脚乱,哪里有空还手啊。再说我也要让兄台使完这十八招啊,你的小师妹看着你呢。”
华彩风听见这话,气的二话不说拔剑就上。一招“凤舞九天”舞的漫天剑影,接着是“飞鸾翔凤”、“凤凰来仪”、“凤引九雏”、“凤舞龙蟠”、“鸾凤分飞”和“龙凤呈祥”。这正是当年赵文龙的夫人为了配合苍龙十八式而创的“凤云七式”。这七招用起来上下翻飞,招招都是险招。只是该剑法是为了配合“苍龙十八式”而创作,所以难免有些华而不实之招数,而且只适合女弟子练习。师兄弟们看了华彩凤的剑法皆拍手叫好,尤其是“龙凤呈祥”更是让他们心生暖意,想入非非。江郎这次连挡都没挡,连连避让,一直退让到了孙元正的桌子旁。
孙元正笑着说:“江兄怜香惜玉啊,一招也不接!”
“不是不想接招,主要是接不住啊,将来谁要娶了这等女子恐怕有生命危险,一言不合拔剑就刺,一不留神就被砍成七块八块的。”
华文金见小师妹被人调戏,禁不住大怒,大喊一声“布阵”,其余四个师弟听到号令,拔剑就上。
“你能打得过他们五个吗?”江郎问孙元正。
“打不过。”
“那还不赶快跑。”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影已经闪出了店外。紧接着孙元正也跑了出来,临了不忘甩一两银子给小二。
木、水、火、土四位师弟刚要追赶,被华文金叫住了:“小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