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住哪?”
“贵姓?”
“所欲何往?”
“可有成亲?”
“兄弟几个?”
……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年东野头好大。
可这憨货没有一点眼力见,完全看不出来自己眼里的嫌弃。
不得不停下来,好言相劝道:“大兄弟,你口渴吗?”
谁问谁呢,一个都不回答,反倒关心起我口渴不口渴来。
还能不能好好闲聊?
金蟾一怔后整个身子左摇右晃,显然是在摇头,道:“不渴不渴,你到底去哪,带爷……带我耍去啊。”
没脖子的生物就是可怜,摇个头看着真费劲。
年东野是看它哪都不爽,怒道:“你烦不烦,我去哪你管得着吗?吵死个人。”
对方改口不称爷,他也懒得再较劲。
“哈哈,还说你不是人!”
金蟾大喜,它一直保持着疑惑,身为蟾蜍一族,居然还有不认识它的,太可疑。
年东野胸前应声又振了一次,很快被忽视。
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货看起来憨,实则精的很,一句话就抓住把柄。
色厉内荏道:“瞎说个啥?我是人是蟾一目了然,别再跟着我。”
金蟾不为所动,亦步亦趋地跟在年东野身后。
“人族地界到底啥样?”
“听说很好玩,我早就想去了,可老祖宗一直不允,说等我化形之后才能去。”
“都有啥好吃的?”
“你是哪个门派的,流云谷还是七剑峰?”
……
年东野败下阵来,知道瞒不住,停下脚步问道:“你为何不找大妖禀告,说妖兽岛来了个人,这可是大功一件吧?”
妖兽岛禁止人族上岛,连金丹修士都靠近不了百丈之内,可见对人族的防范之严。
金蟾不屑道:“禀个球的告,爷……我用的着去邀功?倒是你,到底所为何来?”
年东野盯着它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一丝敌意,才开诚布公地说道:“我来求一粒妖丹。”
金蟾“切”了一声,“这种破珠子有什么好玩的。”
说着就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黄灿灿的小球,有鸡蛋大小,其上有三道流光。
年东野两眼发直,他没见过妖丹,但凭直觉知道那颗珠子就是。
这么容易?
还以为哪怕经历九死一生都不一定能找到的东西,就这般出现在眼前,太不真实。
语无伦次道:“那个,这个,我说……大兄弟,能不能给我看看?”
金蟾的身子又左摇右摆,“不行不行,想骗我的金丹,哪有那么容易,除非你用东西来换。”
好家伙,一点也不笨嘛,看来还是撞雷撞的太轻。
年东野露出一副自认为极具亲和力,实际上却谄媚至极的笑脸,“不知大兄弟想要什么?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咦!”
金蟾拖着长音,一脸嫌弃地偏过身子,离着远点,“少套近乎,月亮不用你去摘,只要你把变身的术法教给我就成。”
年东野一愣,这事办不了啊,总不能把琉璃空间交出去吧?
他连琉璃空间具体在前胸哪个位置都不清楚。
难不成在胸前挖块肉出来给它,说就因为这块肉才能变身的,人家……哦不,蛙家会信吗?
金蟾将黄灿灿的金丹一收,“不愿意?那就没的谈了。”
年东野急坏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也是稀里糊涂的,自己都没闹明白,怎能教你?
不如你换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替你办好。”
金蟾沉吟片刻,“好吧,你带我去人族的地界玩一圈,再安全的送我回来,我就给你怎样?”
年东野摇头道:“我求妖丹是炼丹救人的,你玩一圈等回来后再给我,时间上来不及。不行不行。”
便宜老娘柳婉的伤势很重,谁知道能撑多久。
得到妖丹还得找人炼丹,哪怕再快,他都觉得时间很紧迫,对方的条件不可能答应。
金蟾绷着脸,“这不行,那不行,一个都办不到,咱可就没啥好谈的。”
年东野见它拒绝,发起狠来,“你可别逼我,告诉你,我是个傻子,受刺激就犯疯病,疯起来连自己都打,万一犯病伤到你后果自负。”
金蟾见状,眼珠一转,浑身就颤抖起来,“你别吓我,我胆小,哎哟喂,你不会绑架我吧?”
然后捏着嗓子叫喊:“救命,救命啊!”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年东野,只需把它绑架带回去,还怕逼不出来妖丹?
不亏是撞过雷的脑子,居然傻到提醒别人绑架自己。
但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了,这是得到妖丹唯一的途径。
打定主意就扑上去,奈何前肢太短,抓不住啊。
一发狠,豁出去了,脱下皮肤恢复真身,捏起体型与正常蟾蜍大小的金蟾就往岛外跑。
才跑出几十步,就发现前方居然有人影从天而降。
真的是人。
年东野大喜,想起在岛边近海遇到的那个高人。
然而,继续跑出几步他就急停下来,额头直冒冷汗。
……
……
莲花国边界的天空中。
年振南抱着柳婉坐在鉄翼苍鹰上。
“婉儿,好久没和你一起欣赏莲花国的大好河山,得有十六年了吧。”
柳婉穿着厚厚的衣裳,依偎在男人怀里,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坨红晕。
“是啊,自从怀上怀儿受伤后,就未曾离开过家。”
年振南道:“要不我俩把当年的路再走一遍?”
柳婉很是意动,还是摇头拒绝,“不见怀儿最后一面,我会后悔,黄泉路上走的也不安心。”
见男人拉长个脸不高兴,噗呲一笑,打趣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是要和儿子争风吃醋呢?”
年振南气呼呼的,可又不舍得在爱妻面前说那个讨债鬼的不是,怕她伤心。
柳婉抬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怜惜道:“我知道这些年忽视于你、很对不起你,可怀儿被我连累,一出生就坏了脑子,我若是不疼他……我……”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咽哽的说不出话来。
年振南心疼不已,抹去她眼角的泪痕,重重地叹口气。
柳婉哀求道:“振南,答应我,往后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能让他受太大的委屈,行不行?”
见男人不说话,继续道:“我明白你的忧心之处,若是将来无暇顾及,又或者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你给他一个痛快、送他下来见我。
但就是不能不管不顾,他一个人没法照料自己的,冬儿迟早要嫁人,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年振南的心像被活生生撕成两瓣,斩钉截铁道:“我说了黄泉路上陪你一起走。”
柳婉摇头,“不许说傻话,你是一家之主,为人父、为人夫,责任重大。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由着性子胡来。”
记得初出茅庐于尘世中历练,结识了眼前这个黑脸男人,就是他、为了救自己不知受过多少次重伤。
好几次都觉他挺不过去,好在天可怜见,并未带走他。
他就是那样,哪怕就是死也不会让自己受一点伤害。
得此夫君,一辈子值了。
年振南痛苦不已,不再坚持争论这个话题,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真到了那一天,处理妥当一切后事后再下去找她便是。
至于那个孽子,想了想还是罢了,真要带着他一块走,还是狠不下那个心。
活着总比死了强,终归替他安排好余生便是。
柳婉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思,“你发誓会好好活下去,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不会瞑目。”
年振南钢牙咯咯作响,谁来救救我的婉儿,我给他磕头,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都行。
可现实很残酷,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卑躬屈膝求不来的,一切要自身实力够硬才有资格去伸手。
至于流云谷已不用再去,这次能开六个银灵钱,下次就能开出十个十五个,总之带多少都不够买上一粒。
良久后才含泪回答,“我发誓,一定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