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王启昌的手机号,解非凡赶紧开机打了过去。为了省话费和少充电,她经常把手机关机放在衣橱里,嫌带着碍事,充电也麻烦,反正也没什么人给她打电话,邢金瑞也不知道忙什么,一个星期都不联系一次,每次都是等她打电话过去,或者俩人晚上睡前短信聊一会儿。平时都是她用公共电话跟家人和邢金瑞联系,省电话费。那时候移动还有漫游和长途费,公共电话到处都是,还可以办卡。解非凡不太适应大学的生活,还是比较习惯用QQ跟同学联系,至于大学同学,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根本不需要打电话。但是没想到这个被无数人“唾骂”的坏毛病在认识了王启昌以后就改掉了。当然这是后话。
打通电话后,俩人约在图书馆门口见一面。听着电话里有磁性的男声,解非凡觉得他一定是个帅哥。虽然她心里只有邢金瑞,对别的男生没什么想法,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总会对某些人长什么样子好奇,或者对路上偶遇的帅哥美女多看两眼,赏心悦目。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响起一声:“请问你是解非凡同学吗?”
解非凡一扭头,只见一个相貌平平的男生站在面前,不由得暗暗失落:我就够土气的了,这个男生比我还土,留着那叫什么发型来着?哦,主持人金龟子的那种瓜皮头。可是那发型长人家头上好看,怎么长他头上有种神经错乱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身高,标准的“二等残疾”(高中时候,解非凡和同桌冯小萌探讨过关于未来男神标准,把男生划为三六九等,其中身高低于一米七的是“三等残疾”,低于一米七五的就是“二等残疾”,低于一米八的“一等残疾”......也难怪她们看中身高,解非凡净身高不到一米七,但是穿上平底鞋差不多也有一米七了,而冯小萌净身高就一米七二,同等身高的男生看起来总是比女生稍矮一些。)
见解非凡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王启昌也有些不解,试探着又问了一遍:“我是王启昌,于雯雯的高中同学,请问你是解非凡同学吗?”
解非凡这才回过神来:“对,对,我是。不好意思,你长太帅,我看呆了。哈哈......”说完自己都楞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撒谎不脸红了?哎,丢死人了......
王启昌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低着头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呢?我买好了后天的火车票,因为这两天还有一些事情得处理,你看这时间上?”
解非凡赶紧说:“没事没事,我哪天走都行,就是汽车不发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买到火车票。”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一下吧?我们宿舍楼下有个火车票代售点,就是有五块钱手续费,其实也不贵,坐公交车去买也得有路费,还要排队很久。”王启昌说着就开始在前面带路了,脸还是红红的,低着头不好意思再看解非凡一眼。他们土木工程专业跟解非凡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正好相反,好歹解非凡三十个人的班里还有八个男生,可怜他们整个建筑系也就十个女生,还都是那种气质与知识、外表与内心极不相符的人。现在遇到一个长得还行的中文系女生,都当面夸自己帅了,真是受宠若惊,走路的脚步更快了,都没回头看看解非凡是否跟上了。当于雯雯打电话说有个闺蜜在盛州大学的中文系,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寒假一起回家,他就觉得特别荣幸。本来也没什么女人缘,更何况这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他搬多少行李都没问题。可能大家都有一次错觉,一听“中文系”“外语系”就直觉对方是个美女。因此王启昌见到解非凡的时候倒也没觉得多惊艳,主要是被她的一句“你长太帅”迷晕了,心想就算土木工程做的主要是测量、绘图工作,偶尔搬砖的体力还是有的,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女生的小行李。不过后来真正行动的时候,他也是惊呆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解非凡不知道王启昌怎么想的,只是一路小跑着跟在他后面,生怕一个眨眼看不到了。本来她就没去过男生宿舍那一片,不知道他说的火车票代售点是哪里,只是纳闷为什么女生宿舍这边没有代售点。后来好像明白了:女生一般没这方面的经济头脑,而且女生一般比较节约,宁愿为了省五块钱手续费去火车站买票,也不愿意多花钱在学校买。
好不容易跟上了王启昌的脚步,他忽然回了一下头。解非凡以为这是要等自己的节奏,结果他冲她喊了一句:“你带学生证了吗?没带的话是不能买学生票的。”
解非凡尴尬地掏了掏口袋,好像是没有带。平时她出门都是背包的,所有常用物品都放在背包里,今天寻思就是出来见个面,马上就回去了,就只装了饭卡、钥匙和手机在口袋里,再多了也是累赘。
王启昌看她因没带学生证而一脸惆怅的样子,一时有些不忍心催促,就赶紧跟她说:“没事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宿舍拿吧!”
“你跟我一起?”
“不是,我在你宿舍楼底下等你。”
“哦,好的,谢谢!真是不好意思了。”
解非凡说着小跑几步回宿舍拿了学生证,王启昌接过学生证帮她排队买票。没有从盛州到祁隆市的火车票了,但是有盛州的前一站远山市到祁隆市的票,只是多花三块钱,王启昌果断买了。付钱的时候他坚持拿了二十三块钱,解非凡没有零钱,又推脱不下,正好到了饭点,就打算请王启昌一起吃顿饭,也算认识了,再说后天请人家帮忙提行李,又少不了欠人情。
“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感谢你的帮助!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解非凡接过王启昌递过来的火车票和学生证,对他连连道谢。
“不用了,举手之劳。咱们后天走的时候再联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解非凡有点失落:宿舍的人都走了,餐厅的窗口也减少了很多,仅有的三两个窗口都是不喜欢吃的菜。本来有个借口出去吃点好的,现在只剩自己了,还是在餐厅凑合一下吧!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学生证和火车票,慢慢朝餐厅走去......
到了约定一起走的当天早晨,解非凡一觉睡到早晨十点,干脆早饭连午饭一起吃了。下午又睡了个午觉,慢腾腾起来把被子整理好,完全翻过去,就到超市购物了,准备买点路上吃的零食,毕竟五个小时的火车会很无聊,就算不饿,也得吃点东西打发时间。那个时候都是绿皮火车,硬座,天天喊着“啤酒瓜子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了啊!啤酒香烟矿泉水方便面饮料了啊!新鲜水果有卖了啊!来,来,高抬贵脚......”她一向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坚决不在火车上买东西吃。当初九月开学来报到的时候,爸爸带她坐汽车来的,每人一百多块钱,俩人花了小三百,现在二十三块钱就搞定了,真是省很多。
她正在超市纠结着买不买饮料,手机忽然响了。自从认识王启昌,怕因为回家的事情要联系,她已经开始把手机开机并随身携带了,只是自己没发觉改掉了怕充电麻烦的毛病。看了来电显示“妈妈”,她就挂断了电话,继续买东西,只是不再纠结,果断拿了两瓶饮料和一包瓜子、两桶康师傅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一袋旺旺小酥,匆匆结了账,往学校的公话处走去:她给妈妈回个电话,这样能省点长途费。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解妈唠叨的声音:“你哪天回来?咋也没打电话说声?用不用你爸爸去接你啊?一个人能拿了(liao,方言“完的意思”)了不?不行你就打包邮寄回来,隔壁那谁的东西就是寄过来的,人家回家就背个包就行了......”
解非凡赶紧一通解释:“我晚上十二点的火车,有伴,一个高中同学,也能帮忙提行李。东西不多,就不要担心了!不用接,快到家我给你发短信,你来车站接我就行。”
俩人又唠了几句闲话就挂了。解非凡给王启昌打了电话,问他几点坐公交车去车站。王启昌说最后一班去火车站的公交车是晚上六点,现在还不到五点,他们可以吃了晚饭再走。解非凡再次邀请王启昌一起吃饭,这次他没拒绝。俩人来到学校门口的一家拉面馆,每人点了一碗牛肉拉面。店员问他们要大碗还是小碗,解非凡豪气地说:“来两大碗!一碗不加香菜。”幸好当时店里没有顾客,只有王启昌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看似不胖的女生居然这么能吃。
吃完拉面,解非凡抢着结了账,王启昌倒也没跟她争。俩人分别回宿舍取东西。解非凡背着背包,斜着挎包,拉着行李箱和一个手提袋下楼的时候,王启昌已经在楼下等了,他只背着一个背包,两手空空。这让解非凡更加汗颜:自己东西太多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没等她开口,王启昌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和手提袋,又让她把挎包给自己,她只背一个背包就行了。这让没受过照顾的解非凡受宠若惊:平时只有那些女生们把手里东西交给她的份,没想到手里重物被接过去的感觉是这么好!虽然她长着一张女人脸,还有满头飘逸的长发,但是近一米七的身高和一百一十斤的体重让她看着似乎很强壮,再加上她既不打扮也不淑女,空有外貌而被熟人默认为女汉子。甚至大家经常提醒她安静坐着不要说话,因为一张嘴就暴露了不是淑女的本性。
由于东西太多,除了俩人的公交车费,另外交了一块钱的行李费。解非凡倒是有公交卡,但是只能刷一次,不等她拿下背包找钱,王启昌主动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钱投进了收钱箱,人家早就在衣服口袋准备好了零钱,而解非凡怕丢钱,都把钱放在背包里而不是身上。解非凡在感动王启昌细致、周到的同时不禁又想,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细心,我俩性别真是该换换,我要是男人,身边有这么个女人照顾着就好了。她胡思乱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王启昌不明所以,好心提醒她在靠窗的位置坐好,他自己坐在了靠走廊的位置,方便扶着行李箱。解非凡有些小小的感动:真是个暖男!可惜生在了建筑系,要是在我们中文系,恐怕都轮不到我看一眼就被其他女生抢走了。然后又自己暗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人又不帅,还没邢金瑞懂得自己的心思,又不是我什么人,想这么多干嘛?!
在公交车上没觉得多冷,一下车感觉冷风来袭,解非凡不禁打了个喷嚏,掖了掖大袄的领口,准备奔向火车站。王启昌一把拉住她:“先不用着急进去,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可以先在附近逛一下,要不进去以后不好再出来了。”
解非凡一想也是,可拖着行李去哪里逛呢?王启昌拉着行李箱,把手提包和挎包挂在了拉杆上,这样两人都只背一个背包就行了。解非凡没有来过火车站,没想到还挺热闹,好多卖小吃的,还有几家商店,有礼品、衣服、鞋帽等多种东西。解非凡进去逛的时候,王启昌就在外面等,因为行李箱不方便拖进去,有一些台阶也不好提上来。解非凡最后挑了一条紫水晶的手链,戴着感觉特别好,价格十块钱也不算很贵。她喜滋滋地问他:“看,漂亮吗?”
王启昌不懂女孩子的那些饰品,但总不能说不好看,楞了一下后回答道:“漂亮!”
解非凡自顾自地说:“我最喜欢手链了,项链和戒指都太碍事,还是手链戴着合适。可惜我没钱,要不再买块手表戴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