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了的元殊很满足。
又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囚车准备睡觉。
刚爬上去，自己的视线就被挡住了。
元殊面无表情地扒下刚刚左澜扔在自己头上的小毯子，看着他。
“夜深露重，怕你病了。”
可能觉得这句话会让人多想，他又加了一句
“你死了我会很麻烦，毕竟你也算是军功一件。”
已经被捉住的逃犯元殊扔了“多谢”两个字，把小毯子盖好就缩在了地上。
左澜看着少女自觉的样子，有点恍惚。
他唇瓣嗫嚅着，吐出一个名字。
声音微不可闻，融入夜色里。
元殊睁开了双眸。
-
天一亮，左澜就开始指挥着归队。
他们出来了整整一天，也该回去了。
在临时休息的营地里，元殊看见了那几位穿着还是比较体面的元家人。
即便蒙上灰扑扑的一层，依旧能让人看清这些人从内向外的贵气。
大概，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般透着贵气的人会做出那种事吧。
所以姬凉才一刀切，防止有人来洗地。
更是直接把人弄去边疆，死了一了百了。
黑化了的姬凉啊……
元殊呼叫了一声系统
你说，姬凉会不会就是你的主神碎片？
【不太确定。主神碎片比较特殊，除非宿主你离他的距离可以让我直接感受到他的能量。
但是宿主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上个位面的安乔最后黑化了，我不能确定其产生的蝴蝶效应。】
如果说姬凉是主神碎片，那么是不是存在碎片与碎片直接仍留有联系这个关系？
【理论上来说，可能性很大。】
元殊想了想也就放在了一边。
天高皇帝远的，她现在和汴都，和姬凉的距离远得不要不要的。
元殊这么想着，离那些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呱呱是第一个叫起来的，然后跳了起来抱住了元殊。
“小姐！”
【宿主，这一幕似曾相识。】
元殊摸着呱呱的脑袋，嘴角噙上了笑容。
可能是因为，笨蛋都是类似的。
【哦……】
系统没听出来元殊把他也归到了笨蛋一类。
呱呱抬头看着元殊，脸上沾着脏东西，却还是可以从这双水灵的眼睛里看到希望一般
“小姐，你怎么也被抓回来了？”
元殊示意呱呱松开她，解释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呱呱点头
“小姐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逃得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要回来，这样你就不会和我们一起去边疆了。”
“傻孩子，你自己不选择了和我们在一起吗？”
呱呱扁嘴
“那不一样！”
她是元家的女婢，是小姐的女婢，自然要和元家共存亡。
但是小姐不一样啊……
这般的人怎么可以受到这种待遇。
元殊和呱呱打完了招呼，又过去和这身体的爹娘说起了话。
元相元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元殊直叹气。
而裴夫人直接红了眼。
“我的殊儿，你怎么没听娘的，跑的远远儿的呢……”
元殊抿唇
“抱歉。”
“傻孩子，有什么可以道歉的。”
裴夫人抱住了元殊，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是我们元家的劫啊……”
她和元策在被姬凉针对的那一刻起就在反省，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可是，思前想后唯有二字——
没有。
佛说有因有果。
这无因之果，却只能哭着往肚里眼咽。
裴夫人大概是哭得累了，就这么会儿抱着元殊睡着了。
眼角红通通的，还挂着眼泪。
元殊把裴夫人扶到了元策边上，看着元策接过，然后带着她回了一顶帐篷。
元策把被子给裴夫人盖好，掖了掖被角，看着裴夫人没说话。
好半晌，他才直起身，对着元殊说
“跟我来。”
两个人避着其他的元家人，最后在一处角落站定。
“殊儿，为父对不起你。”
元殊摇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元策的眼神里闪过挣扎
“你才是无辜的那一个啊……”
元殊一听这开头，猜着元策估摸要讲什么或隐秘或狗血的故事了，干脆接着元策的话把话题给转了。
她不爱狗血。
她爱的是兔肉。
“无辜的人多了去了，苦衷这种东西人人都有，不见得还要比谁苦的。
爹有这功夫和我解释，不如多照顾我娘。
毕竟，她和你才是真正的患难夫妻。”
话题转移成功。
优秀！
元殊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元策孤零零看着她的背影。
什么时候，他的殊儿也有如此坚毅的身影了？
元策摇头。
晚了。
都晚了。
-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元策白手起家那会儿，是裴夫人一直陪着的。
十年寒窗，一朝入仕。
他也没有忘恩负义，依旧和裴夫人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然而元策最终栽在了一个自称裴夫人远房表妹的人身上。
所以，没点酒量还是别逞能。
这人后来奉子成婚，成了元策的二夫人，其女唤元澄玉。
那一日，在摄政王的旨意下了之后，元策当堂把仆人的卖身契全部还了回去。
元家人，能少牺牲一个是一个。
而最后，元家加仆人五十六人，遣散四十人，留在汴都十人，流放六人。
这六人分别是元策、裴夫人、元殊、呱呱、厨房掌勺杨大嘴和杨大嘴的老婆许妈。
至于元策的二夫人和元澄玉，便是那留在汴都的十人之二。
裴夫人是第一个表态陪着元策的。
对于元家的这一手遣散行为，明面上姬凉没任何看法，但是最后他们依旧死了。
死在了姬凉派出去的人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