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温,叫你的人手脚都麻利点,今天还另有一批货要到港。我可还想着回家找我那婆娘暖被窝呢。”一个矮胖的男人催促道。
而名叫埃德温的男人,此刻正在忙着指挥现场的码头工人,听到矮胖男子的话,不耐烦道:
“行啦,催什么催,你没看见我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再说这么多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矮胖男子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埃德温一肚子气,虽然他才是金主,不过也不愿意和钱过不去。
毕竟整个白林港口效率高,价格又公道的工人团体实在少得可怜。
只有生意主动找上埃德温的,一般人都不敢给他脸色,因为他一个不爽,就会拍拍屁股走人。如果你觉得不满意,那就去找其他人,他埃德温可不会忍受这些罗里吧嗦的,他不可缺生意,从来只有生意主动找上门的。
如果不是已经和埃德温认识了许多年,他刚才也不会那样说话。
此时的帕瓦罗已经进入冬天,薄冰逐渐在水面上凝结,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全部呆在了温暖的家中,也只有白林港口依然火爆。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在港,码头的工人们正在火热地进行着搬运的工作,虽说现在不是寒冬,但是工人们大多数都身着一件单衣,让人看了直呼冷。
“大家伙儿动作搞快一点,这批货完了,等下还有一批货晚一点到港。“埃德温向着工人们大声说到。
呜唔~~
只听见下面的工人传来一阵嘘声,埃德温也不在意,他揣进兜将怀表拿了出来,看了看开口道:
“现在3点,能在晚上8点之前将这两批货物搞定的话,晚上我请客,罗兰酒馆喝酒吃肉!“
刚才还一片嘘声的工人们,听到要喝酒吃肉,立马变换嘴脸,吆喝了起来。
“当然,我只负责喝酒吃肉,其他的我可不包。“埃德温顺带加了一句。
不知道谁又冒了一句:“老板,姑娘们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自己掏钱,自己出力,哈哈。“
众人也被逗乐了,跟着笑哈哈。
“行了,抓紧干活儿,没完成目标,罗兰酒馆就不用想了。“
小插曲之后,工人们又开始了手头的工作,还更加卖力地干起活儿来。
毕竟不管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完成,今天的活儿都要做完的,既然能有机会免费吃顿好的,可不能这么白白放过。而且罗兰酒馆他们平时可消费不起,饱餐一顿要花两三天的工钱,今天老板肯犒劳一下他们,众人们自然更加麻利了。
看着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埃德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矮胖男子也是感受到这火热地氛围,凑了过来:“行啊,埃德温,一顿饭就解决了。“
“舍得花钱,事情就解决得快,你以为像你查尔斯,坐拥3艘货船,却连一个子儿都要我掐半天。“埃德温不屑道
“哈哈哈,你瞧这是说的什么话嘛“不愿提起这个事,查尔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不过埃德温,你是不是又输钱了?看看你刚才那副谁都欠你钱的表情。“
被提起了伤心事,埃德温不爽道:“不要提了,最近真是太背了,就一直没赢过,昨天还在庞克那儿输了100多个金币!”
“你他妈疯了吧,这都快抵得上你工人半年的工钱了。”
抠门的查尔斯被埃德温赌徒的疯狂吓到了,100多个金币啊,普通人正当工作,不吃不喝一年能挣得上20个金币都已经算是中等收入。而埃德温昨天一晚,就相当于将几个家庭一年的积蓄输光了,也不怪他会被吓到了。
“算了算了,不要提这个事情,晚上一起去好好搓一顿,去去晦气。”
“我就不去了,我儿子还要等着我带烧鹅回去呢。”
“刚才还在说找你那婆娘暖被窝,现在又是给儿子带烧鹅,鬼知道哪个是真的。”
“嘿嘿,改天改天。”从查尔斯猥琐的笑容中就能看出,回去行床第之欢才是王道。
“那你就不要挡着我了,该做事了。”
埃德温利落地结束了对话,朝着货船走了过去,他登上船只甲板,朝着一个正在搬东西的年轻人招呼道:“菲利安,把手上的东西放一放,你和希尔先到货舱去,把装着土豆的箱子搬上来。”
年轻人放下沉重的货箱,应答到:“好的,老板”。
这个年轻人就是以赛亚?菲利安。
距离审判之日已经过去8年,如今的菲利安已经17岁。
托特和伊莉娜走后,菲利安被接到了托比奶奶那儿,不过很不幸,老人在他15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
用仅剩的钱将老人安葬好,菲利安又一个人回到了皇后街,回到了自己的家,开始独自一人的生活。
望着家中原封不动摆放着的家具,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温馨笑语的家,但是家具上布满的灰尘,却直白的述说着物是人非。
当时的菲利安身上只剩下十几个铜币,为了能顺利活下去,15岁的他开始出去找活儿干。
受到父母的影响,上了黑名单的菲利安,大多数人都不敢接收他,还不说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不用幻想能进正规的作坊学手艺了。
于是菲利安只能到一些餐厅和黑心作坊,洗洗盘子和做一些苦力活,来换取一点酬劳养活自己,遇到一些知道菲利安过去的黑心老板,直接将工钱缩水一半。
那一段时期的菲利安,一天的口粮就是将一块黑面包掰成三段。
不知道辗转了多少个地方,最后在白林港口做染料工人的菲利安,碰巧遇到埃德温正在招码头搬运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菲利安也去登记了,能吃苦又勤快的菲利安被埃德温一眼就相中了。
这时候,菲利安才正式地能让自己吃饱。
就这两年,获得的收入虽然不多,但至少解决了温饱问题,营养跟得上后,菲利安的身体可比以前好多了。
有一点点不正常的便是,本是长个子的年龄,17岁的菲利安却仍然只有1米6出头,大概是高强度搬运重物的原因吧。
货船的甲板上,菲利安走向另一个个子差不多的年轻人,向他说道:“希尔,先把这边的货物放一放,老板叫我们下货舱搬土豆。”
名叫希尔的年轻人,听到菲利安的招呼之后,顺势将货物放在了甲板的平台上,带着一点兴奋的说道:“行,我们下去吧。”
说完便将手搭在菲利安的肩上,一起走下货舱。
到了货舱底部,菲利安撸起袖子,就开始抱起装有土豆的箱子往外搬。
反观希尔,不知道这家伙在干嘛,东瞅瞅西瞅瞅,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在确定目标之后,希尔在面前的堆放的货物翻了起来,只见他将箱子的盖子掀开,整个人侧靠在箱子旁,一只伸进去探了探,搜寻了片刻,突然眼冒精光,右手轻轻一收,就将目标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成功获取此次的任务目标,希尔高兴地啃了起来,原来让他大费周章的竟然是一个苹果。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这个苹果,满意地打了个嗝后,他故技重施,又从装着苹果的货箱里顺了几个出来。
此时菲利安已经卸下货物,从甲板上下来,准备新的一轮搬运。
看见战利品差不多了够了,希尔停止了搜刮行动。
心满意足的希尔看着走下来的菲利安,用上衣兜着丰盛的硕果,走到菲利安跟前,说道:“呐,挑一个。”
“你又在偷东西?”听着菲利安的语气,看来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怪不怪了。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不是偷!这是我们工作的额外奖励!”
懒得跟希尔计较这些细枝末叶,菲利安挑了一个大的就准备往嘴里放。
“你傻啊,等一下还要去吃豪华大餐,你现在挑个大的,还怎么装美食?”
说着希尔便一把将那个大苹果夺了过来,挑了个个头小的,闻了闻,塞给了菲利安。
“这个好吃,吃这个。”
菲利安也不挑了,几次的经验后,他知道希尔说的一般都不会错。
希尔,这个跟菲利安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人,和菲利安一样,是个孤儿,不一样的是,一个半路出家,一个从小便是。
希尔出生没多久便遭到了父母的遗弃,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顺利度过了幼年,一直独自一人面对生活的希尔,明显比菲利安更懂得在生存的夹缝中寻找生机。
埃德温这一伙人中,大概是成长经历的相似,菲利安和希尔十分聊得来。
“诶,我说菲利安,你家不是就你一个人嘛?你就让我搬过来嘛”
“不行。”菲利安熟练地拒绝着希尔。
“光……”正想说光辉在上的希尔,从其他人那儿听到过菲利安的往事,赶忙闭了嘴。
“不是,菲利安,难道你想让你唯一的伙伴,在寒冬来临之际,还睡在那个破桥洞下?你就这么狠心?”希尔楚楚可怜道。
伙伴?已经好久没听到了……当他回到自己的家时,小时候的玩伴全都疏远了他,甚至有的人直接对他说到:他是魔鬼的儿子。从此“伙伴”这个词就在他的心底被抹掉了。
如今听希尔说起“伙伴”,他内心竟然还感到暖暖的。
但他依然被希尔的作态恶心到了……
菲利安反问道:“你不是在那个废弃的房屋住得好好的?”
“我不寻思着那破房子离港口太远了嘛,就找了个靠得近的桥洞……”
看着陷入犹豫的菲利安,懂得见缝插针的希尔赶忙趁热打铁。
“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你也知道帕瓦罗的冬天有多冷,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住在那个不能遮风挡雨的桥洞吧。”
“特别是最近冷起来,我以前搬东西脚上落下的伤都已经隐隐作痛了。”
希尔边说边将左腿烂着破洞的裤脚挽起来。
菲利安用余光瞟了过去,看见希尔左腿的小腿上全是疤痕,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摔成这个样子。
“你看这里,已经开始肿了”希尔指着自己左腿膝盖。
顺着他指的方向,菲利安看到,希尔的左腿膝盖形状已然不同于正常人的膝盖了,膝盖上全是淤青,而且微微隆起。
或许希尔此时的现状,也勾起了菲利安对这两年独自生活的回忆,再想到希尔平时对他也挺好的。
他心一软:“行了,将裤脚放下来吧,这么冷的天。”
“这么说你答应了?!”
菲利安没有应答,又继续搬东西去了。
希尔可不干了,追上去说到:“先别走啊,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希尔像蚊子一样在菲利安耳朵边嗡嗡作响。
“嗯”
菲利安回了一声,将烦人的希尔赶到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耶!小菲利安最好了!”确认后的希尔就像个小孩子,在那里狂蹦乱跳的,根本不像是他说的腿上有伤……
“赶快干活,如果因为你,我们的晚餐没了着落,那你还是睡桥洞吧。”
听到“房东大人”的命令,希尔顿时将心中那股高兴劲儿收了起来。
他掳了掳袖子,蹲下身抱起旁边的货箱,铆足干劲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