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郡,阎府。
紫衣男子闪现,着急地往里冲,看门的护卫急忙将拿起刀柄他拦住。
“哎哎哎!你是何人?怎的乱闯?这可是花太师府邸,由不得你放肆!”
“放肆!”松白出现在男子身旁,大声呵斥护卫。
护卫自然是认识松白,向他行了一个礼。
“白大哥。”由于松白是阎彧尘的贴身侍卫,再加上他的修为高,太师府的下人都尊称他一声白大哥。
“怎的连二公子都认不出来了!还不给公子道歉!”
“啊!二公子回府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二公子海涵,原谅小人。”护卫立刻弯腰向阎裘尘赔礼。
“罢了,我们快走吧!”
阎裘尘摆了摆手,他长年住在水州,护卫认不出他也在情理之中。
阎府很大,不过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阎彧尘的住所。
“二公子,传送阵就在书房。”松白推开书房的门,让阎裘尘进去,而后关上门。
松白来到书房的一个耳室,里面放这一张小塌,他双手蕴灵,绿色的光芒覆盖在小塌之上,小塌消失不见,原地出现一个光圈,复杂符号泛着光芒。
阎裘尘立即站在光圈里,松白也立刻进入光圈,两人消失不见,原地出现一张小塌,仿佛二人从未来过。
喜庆的喇叭声响彻整个黑云寨,爆竹鞭炮红色的残纸布满寨子的各个角落,每个人的腰上都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脸上一派欢喜。
“夫人,您就穿上吧,这喜服多漂亮啊!莫要误了时辰!”妇人着急地劝慰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少女闭着眼,一动不动,心中已然是着急万分,虽然自己并不在乎什么名节,但要让她与一个陌生人拜堂,心中是万分不愿意的。但事到如今,她有什么法子阻止呢?
她呼唤了两只小兽千万遍也不见回应,应当是那寨主使了什么法子,让她用不了灵力和神识。
妇人见此景焦灼不已,只得向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低声说。
“去告诉寨主一声儿。”
小姑娘将自己手中的头饰放在梳妆台上,立马退出房间。
“她不穿?”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眉头轻皱,似乎是没有意料到。
“难道是不喜欢喜服的款式?”
“夫人她……她似乎是……”小姑娘不敢直接说明缘由,怕是惹眼前这位生气。
显然,寨主明白了小姑娘的意识,周遭的空气顿时寒了几分。
“老大,我还剩了些涣灵散。女人都一样,只要拜完堂,洞完房,还愁什么!”鬼二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小姑娘。
“把这个混入水中,让夫人喝下,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们了吧?”鬼二向小姑娘吩咐。
小姑娘偷瞄寨主一眼,见他并未反对,才退出房间。
“王大娘,寨主吩咐的。”小姑娘将白瓷瓶递给妇人。
妇人盯着手中的瓷瓶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明明是仙女儿一般的人儿,自己倒有些下不去手,但理智战胜了她。
“取一杯茶来。”
喜宴从东边摆到了西边,宴席约莫上百桌,最靠近喜堂有四五桌,坐的都是近来名声大噪的土匪头头,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一带着斗篷的男子,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同样带着斗篷的人,两人实力深不可测,只坐着,一言不发。
“这赦鱼兄也真是,大婚竟也不知支会一声儿,我单单准备了一份儿寿礼!到了才知道这厮可倒好,连拜堂过寿赶上一块儿了,你说这起先这从未听说过有这样办事的!”皮肤黝黑的大汉大咧咧地埋怨。
“你这可不能怪他,听说他这夫人是长得比天仙儿还好看,他一血气方刚的汉子哪能耐得住,这不就趁着寿宴,赶紧办事!”一矮小的土匪头头说完咧着嘴大笑起来。
“得了吧!张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也就像他那种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对了,你不是也没取亲么?要不要我送给你几个女人?”皮肤黝黑的大汉不以为然,取笑道。
“你!”矮小的土匪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你们别争了,喏!赦鱼兄领着新娘子来了!”旁边的土匪看着迎亲的队伍停在门口,示意争嘴的两人。
翻身下马,男子俊美的脸上挂住浅浅的笑意,向大花轿走去,掀开轿帘,温柔的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抱起来,跨过红彤彤的火盆,而后揽着新娘的腰肢,将新娘放下。
妇人立刻上前扶着新娘,对男子低声说。
“寨主您先进去,我扶夫人进去就行了。”
赦鱼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在阎绾绾耳边低喃一句。
“拜完堂,你就是我的人了,记住,我名唤赦鱼。”
阎绾绾手脚无力,完全依靠身边的妇人向前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高台上吹起一阵风,凉意感席卷全身,让她回忆起深藏于心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
“一拜天地!”
她脑中一片空白,眼神迷离,周遭的声音渐渐变小。
“二拜高堂!”
高堂?不!一个胆小怯懦得不敢为亲生女儿言不平的人,一个视自己女儿生死于不顾的人,何以为父亲,何以称高堂。
“夫妻对拜!”
阎绾绾不受控制地向前弯着腰。
不!难道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的与一个男子成婚?
阎绾绾心中泛起一丝嘲讽。
自四年前起,自己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放过任何想伤害自己之人!
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心中第一个想起的竟然还是他!
也难怪,打从娘胎里,她就许给了他从她记事起,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为了讨他欢心,不知道做了多少蠢事,为了配他的曲子,没日没夜的练习一只舞,只为博他一笑,可她从未后悔过,因为她心悦于他。
他也说过,许多话,让她十分欢喜的话。
他说,绾绾,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说,绾绾,是我错了,你莫生气。
他说,姒宝,等你长大了,我定十里红妆娶你过门。
……
他说,一只低贱的灵宠而已,你莫要耍性子。
还记得那日他立于窗前,眼中再没有平日里待她的温柔。
“你怎会变得这般模样?”
“罢了!我走了!”
自那日起,她再未见过他,她以为心中的恨早已将过去的种种掩盖,现在却发现,一直以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恨可以如此不堪一击。
伏鄢君,四年已过,当初的约定,早已随着当年的梨花一般,随风飘落,烂在陈泥里了,就算****袭来,也不该扬起一粒尘土。
伏鄢君,我不想再怀着恨意,一日复一日的不愿忘记过往的时光。
天子城,将军府,窗边,白衣男子看着花匠移来的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虽然看不出这光秃秃的树是何种,但似有阵阵熟悉的梨花香迎面而来。
“送入洞房!”
“慢!”
赦鱼嘴角的笑意顿住,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灰狼兄有何赐教?”
“赐教倒是没有,不过大家伙儿都想看看你这夫人的真容!不如你将新娘子的盖头掀开,让我们先见一见夫人的模样?”灰狼就是刚才那个身材魁梧的土匪。
赦鱼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就说吧!那有什么赛过天仙儿的女子!这谢老二,尽编些谎话哄骗我!”灰狼假意叹气,话里话外是不相信新娘子的容貌真的像其他人所说的一样。
“看来灰狼兄今日饮了不少酒!”赦鱼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我可没喝多,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瞧你这小气劲!不知道的还以为赦鱼兄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没碰过女人!”灰狼说完大咧咧地笑起来。
“鬼二,扶灰狼寨主去休息,他喝醉了!”赦鱼眼中尽是寒意。
灰狼看着赦鱼眼中的杀意,不由得心生惧意,但片刻回神,心生恼怒,自己怎的被一个毛头小子的眼神给吓着了。
“灰狼寨主,小的扶你去休息。”鬼二满脸推笑,这准备扶住灰狼,谁知被灰狼一把推开,一连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扶夫人回房。”赦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扭过头对妇人低声吩咐。
妇人急忙点头,扶着阎绾绾下台阶。
“不过一个女人!今天我还非要看看不可!”灰狼飞上高台,向新娘的红盖头袭去,不料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灰狼对赦鱼的速度和力量感到吃惊和恐惧,他的手完全动不了。心中后悔不已,几个月前这小子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如今他的修为,连自己竟也看不透了!
“啊!夫人!”扶着阎绾绾的妇人慌乱之中扭到了脚,失去支撑的阎绾绾从高台上跌落,头上的红盖头猛然被掀翻。
胆小的已捂住了双眼。
“可惜了!果真美若天仙!”
坐在角落里的人心中突然一紧,猛的抬头,望见跌落的女子,只一瞬,恐惧袭满全身。
“真的要死了么?”
阎绾绾缓缓闭上眼,耳边呼啸的风吹得她脸颊微微发痛,突然,一双宽厚的手掌揽住她的腰肢,眼前的黑纱挡住面前人的相貌,但依稀可见高挺的鼻梁和淡红色的薄唇。
她想扯开那层黑纱,却没有一丝力气,神志有些不清。
许是看见了她眼中的痛楚,男子脸上微怒。
“谁给你下的药?”
看着怀里已昏睡过去的女子,男子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
赦鱼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些,跟着穿着黑斗篷的男子落地,瞧着阎绾绾并未有分毫损伤,暗自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接过她,却感觉眼前的男子十分熟悉,突然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
“盟主!你……你不是已经离开了么?”赦鱼有些心虚地说。
“如若我没有留下来,还不知道,你竟然早已寻到了她,还准备逼她与你拜堂成亲?”男子虽然遮住的脸,声音让人发自灵魂的恐惧。
“盟主,我与她两情相悦,怎能说是逼呢?”赦鱼勾了勾嘴角,扬起妖冶的笑意。
“两情相悦?你竟敢给她下迷药!”男子的语气已经冷得像冰块,寒意逼人。
“盟主,我已与她拜堂成亲,这满寨子的弟兄都是见证。”赦鱼破釜沉舟,承受着强大的威压,额头布满细汗,仍笑着。
“见证?呵!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男子睥睨着已经有些弓着腰的赦鱼。
“除了他,一个不留。”男子抱着阎绾绾,对身后同样穿着黑斗篷的男子命令道。
天子城,将军府,书房。
“主子,彧先生的二哥求见。”
“二哥?”白衣男子将手中的公文合上,照理说应后天才到的。
“是的,他拿着彧先生的玉佩,说是有要紧的事求见。”侍卫将话转达。
“请他进来。”
“是!”
白衣男子起身,盯着窗外的梨树,心中隐隐不安。
“伏公子!”阎裘尘心中焦急不已。
伏鄢君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一副焦急狼狈的模样,心中越发不安。
“二哥,有何事慢慢来不着急。”
“没时间了!绾儿被土匪掳了去,只有你能救她!”阎裘尘来不及细说,一语中的。
“什么?”伏鄢君心中一紧,有些透不过气。
“是一伙名叫黑云寨的土匪窝劫走了绾儿,彧尘说只有你能救绾儿了!”
伏鄢君心乱如麻,数十年如一日麻痹的心还是因为听见她有危险了慌乱不已,他强作镇定。
“二哥,我派人送你回府。”
“那绾儿?”
“二哥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伏鄢君对着暗处轻声吩咐,杀戮的眼神令人胆战心惊
“南笙,将虎符送至驻邑郡的军队,调五万精兵。今日,我要灭了那名为黑云寨的土匪窝!”
空气中有一丝异动,须臾空气宁静下来。
邑郡南边校场,五万精兵排列整齐,修为皆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
天空出现一泛着金光的巨大传送阵,笼罩在校场之上。
金光扫过,校场上的五万士兵通过巨大的传送阵直接穿过数百里,传送至祥云县。
襄郡祥云县天空突然出现巨型传送阵,百姓恐慌不已,本就连连遭土匪洗劫,见此景,立刻躲进屋里挖好的地道,不敢出门。
襄郡郡守也害怕得不得了,躲进小妾的屋内,准备等金光消失再出门。不料突然冲进来几个官兵,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提走,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甚?我可是本郡郡守!你们是哪家的兵鲁子?”郡守装腔作势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是郡守?”
“本官正是!”郡守正了正乌纱帽。
“圣上下令各郡剿匪,但黑云寨土匪却猖獗不已,打家劫舍,民不聊生。”身穿盔甲的男子冷漠地盯着郡守,质问。
“这就是郡守剿匪的结果?”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诽谤朝廷命官!”郡守心虚不已,虚张声势。
“瞎了你的狗眼,此乃圣上亲封骠骑将军!”士兵一脚踹得郡守跪拜在伏鄢君脚边。
“把他扔给先头兵。”伏鄢君对此种自顾自己快活,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员向来是不留情面。
“将军,黑云寨设有阵法,但……这阵法却不知为何破了。”
“破了?”
“是,我们上山时正好碰见军师,军师带着部分兄弟已经进黑云寨了。”
“军师有说些什么?”
“军师说他们困在阵法中差不多一日,直至不久前阵法破了,他们才得以出阵,至于破阵原因不明。”
“按原计划,成梯队突围。”伏鄢君沉思片刻开口。
“得令!”
伏鄢君行至僻壤处。
“南笙,情况如何?”
“主子,黑云寨已被灭寨,无一活口。”
“什么?”伏鄢君心头一紧。
“属下未寻见绾小姐。”
“未寻见就是好消息。”伏鄢君低喃,却瞥见发现南笙似有为难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还有其它发现?”
“黑云寨四处贴满了囍字,设有喜堂,属下四处寻了,未发现穿着喜服的男女。”
伏鄢君双手捏紧,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七日内一定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为伏家嫡系唯一的子女,从小享受最好的资源。最好的丹药修炼,最好的法器,最适合的夫人。
从小他就知道,花太师位高权重,但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水州阎家阎霁明,阎霁明才高八斗多年任国子监祭酒,朝廷大半官员都是他的学生。
而伏家世代勋爵,从战场上厮杀得来的显赫荣誉,至今已无实权。
阎夫人自幼与母亲交好,十五年前在邑郡养胎时,两家母亲商定将还未出世的女孩儿许给自己,等她长大后,做自己的夫人。
由于这层关系,等他入仕,花太师多次在朝廷举荐他领兵。
他自幼通晓兵书,天赋更是无人能及,几年战功赫赫。
“君儿,你要记得,无情才是你最好的掩护色,伏家的儿郎从来都是战场的杀神,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影响你的情绪,否则,难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