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正准备去趟雨花楼,一座青楼。倒不是去寻花问柳,而是去直接买情报。这条路子是他来江夏之后混迹市井中得知的,不过他对此警惕得很,这种地方转手把人卖了再正常不过。
但是他开始以为的通过公门之人得到消息的想法现在看来过于幼稚了,他以往打交道的那些官府中人在他看来无能且贪婪,却不想是自己以往遇到的都是乡下之地的小角色,而江夏之地如今作为一地王城,区区一个小吏都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倒是显得自己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着实让他郁闷。而且不久就被盯上,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行事还是得防着几手。
而雨花楼中去买消息,也是下策中的下策,他估计自己那般不能明问地点,恐怕花费不少,而且这般出手之后得尽快离开江夏了,不然凭空会有不少麻烦,不过他那本家倒是给他一个提示,便是在平灵元年被楚王下令掩盖的消息。
黄昏时分,张正出门,此时的江夏城中依然热闹的很。他寻着路来到了雨花楼前,这里华灯初上,不时传出阵阵丝竹之声,门前时不时又马车停留,由着奴仆接人进去,不过倒不像一些小地方那样让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外面卖弄姿色揽客。
“哟,这位爷,请进请进!”,眼尖的小厮立马过来,然后张正示意他带路,小厮边走边说:“这位爷看着不常来,不知您要哪种乐子?有没有想见的姑娘?”。
“先去雅间吧”,张正开口,具体的他也不明,但总归先花一些钱才好开口办事。
“好叻”,小厮应声,然后领着进去,不过马上便换成了一名女子带路,女子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粉红的薄衫,见了张正打量了一下,笑着过来要拉起张正的手,不过被张正轻轻躲开,女子微微一愣,开口说道。
“这位公子瞧着眼生得很,不知您知不知我们这的事?”,女子见张正穿着普通,不过气质不俗,又一副初哥的样子,便先问道,她们这可不需要骗人过来讹钱。
“我却不知,却是要请教姑娘了”,张正客气的笑了笑。
“总归是男人找乐子,我们赚钱这点事了”,女子说道,然后开口:“雅间花费不少,单单进去需要十两”。
张正点头,然后说:“我知了,带路吧”。
女子听了便笑的更开心了,说道:“公子里面请,奴家小柔,公子后面有事尽管吩咐”,接着便带着张正穿过连廊,来到了后院中的一个小阁楼中的房间,房间颇大,点着熏香,淡淡的味道在其中。
小柔点燃了房中灯火,引着张正坐在了中央的床坐之上,问道:“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王”,张正开口,毫不犹豫的报出了假的。
“王公子倒是正经人儿,不似有些粗人那般”,小柔调笑,见张正面无表情不由得觉得此人无趣,便问道:“不知王公子要那般的乐子?”。
“先来点吃的吧,然后”,张正想了想,“你们这谁弹琴最好?”,却并未直接开口自己的目的,但凡这种私下的东西,如果不是有门路,那么肯定要点证明自己的东西。
“弹琴最好的却不止一位”,小柔开口,然后补充道:“不过这几位姑娘都是只弹琴”。
“嗯,就这样吧”,张正开口,接着小柔便告退,接着过会便有下人送来了酒菜,然后小柔领着一个白衣女子进来。
“王公子,这是雁月,我们这琴艺最好的”,小柔开口。
“奴家雁月,见过王公子”,雁月微微一礼,张正看着此女,姿色倒没多出众,甚至比不上小柔这样的侍女,不过却有种恬淡的神态,也是不俗。
“不知公子有没有钟意的曲子”,雁月问道。
“你定吧”,张正开口,旁边的小柔站在旁边,开始给张正倒酒了。
雁月应声,便坐到了琴前,轻轻开始了撩拨。
张正倒分不清琴声好坏,不过这雁月弹的在他看来却是极好,原本打算的吃喝也变成坐着慢慢欣赏,小柔在边上时不时介绍下曲子,不过更多时候只是在旁边立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雁月起身告退,小柔开口。
“公子不知还有什么要的吗?”,说这话时她若有所指。
张正喝了口酒,说道:“小柔姑娘是有求必应吗?”。
小柔微愣,接着笑道:“那要看公子要什么了,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夸下海口”。
“我需要打听一些消息”,张正缓缓开口。
“那请公子稍等,这种事奴婢可做不了主”,小柔回道,然后告退,接着领来了个三十多的妇人,妇人见来直接坐在张正对面。
“奴家戚夫人,不知王公子想知道什么?”,直奔主题。
张正看了下小柔,戚夫人笑道:“不打紧的,公子但言无妨”。
“我想知道平灵元年江夏有什么事是被封口的”,张正开口,这话过于宽泛,但也不会太多,封口的并不是秘闻。
戚夫人有些诧异,然后说道。
“公子能更具体一些?这些事可不少,要多花费不少”。
“顺德年末之事”,张正开口。
“公子却不大信的过我们”,戚夫人装出了哀怨的神色,马上又恢复正常,然后开口:“一百两”。
张正点头,身外之物而已,只要消息有用。
“五件事,冬月,黄歇君遣兵于江夏州牧门下听命,众所周知的是当时楚王领巡查使一职。同样冬月,江夏范家家主被刺身亡。腊月,江夏湘阴之交有活祭之事。腊月,江夏学宫行天人之辩,详情不知。腊月,”,说着她顿了顿,然后看向张正,接着开口。
“这件事如果是平灵的那几年,可是个大价钱,不过大魏亡了就算不得什么了,汾阳伯,也就是现在的吴国大将军,陈沐率亲军南逃,经江夏之时,有奈楚王之力。”。
张正沉默不语,他有些疑惑,他那小庄子千多号人物都被屠杀干净,怎么可能不落一点痕迹?那活祭之事恐怕也是只在哪个小村子,而且楚王勾结叛将的事也被说出来,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在这上面掩盖太多,看来在江夏之地探听不到太多事了。
“多谢”,张正开口,拿出了一张百两银票,还要继续拿的时候被戚夫人阻止了,她开口说道。
“那些曲子就当送公子了”,接着拿起银票,放入胸中,起身告退离去。
张正饮尽杯中酒,小柔见此立马又满上,张正正要再喝一杯时,却停在了口边,放下酒杯起身离去。
小柔将张正送出了楼外,然后回去,却未像之前在前厅等待,而是走到了后院一处小屋,里面戚夫人正在做着针线活,见小柔进来,笑着说。
“怎么,那小郎君没被你迷住?”。
小柔过去躬身抱在她肩上,叹气说道:“那小郎君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可惜我开始看他皮囊不错还以为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还是那些书生好玩”。
“那种小心翼翼又不惜代价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小柔乖巧的给她揉肩,然后她继续说:“这王公子,不对,应该说是张公子才对,在湘阴白芦中斩掉了黄歇君手下的一个厉鬼,保住了恒阳子的一个徒弟,倒是有些本事”。
小柔听得不由得有些愕然,开口说道:“这人还有这般本事?我却没察觉出来”。
“你那点本事能看出什么”,戚夫人笑道,“不过啊,我们却也不靠这些”,说着手中的活停下,一面白布之上,赫然呈现出张正的样貌,丝线新旧不一,戚夫人手掌抚过去,一缕白线从中升起,没入到虚无之中。
回去的张正在院中静坐,如今待在江夏已无意义,他今日已寻得之前租这小院的中人,在几日之内转出去后他便离去,他莫名感觉需要回那个小庄子看看,那里肯定发生了自己想不到的事。而从雨花楼得来的几个消息中,那个陈大将军的事还是值得他去关注的,如今回忆从前,能干净的杀掉整个庄子的人,一般的山贼土匪可没这个本事,而且又与楚王有关联,楚王出手为其掩盖更多也不是不可,不过这也只是个猜测。
江夏城沿江约五十多里处,几艘大船停在江上,船上灯火通明,其中一处正举行着宴会,却是江夏派人来吴国船队商议明日入城之事,吴国的人宴请众人。
宴中来了不少人,坐在中心的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穿着华服,正襟危坐的装出大人模样,不过时不时往嘴里塞一些东西,然后慢慢的嚼着,周围近是些大人在谈论,他无聊得很,不过自己老师在旁边盯着,他也不能太放肆,终于宴会接近尾声,得到老师允许后便溜出来,想要继续去丢东西喂鱼。
不过他来到船头处时,却发现一个小姑娘在那里趴着发船边呆,他便走过去,咳嗽了一声。
小姑娘回头,看了他一下,然后转过去继续发呆。
不过他却在看到小姑娘面容时呆住了,然后脸上升起了红晕,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也趴在船边,不过却刻意离着一段距离,但又可以看着小姑娘的侧脸,然后悄悄的向那边靠过去,不过他移动的太慢了,待得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明灵,该回去了”。
小姑娘起身,看了看他,便应声离去。
“明灵”,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唤了身在不远处等待侍候的下人。
“刚才说话的是什么人?”。
下人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江夏来的道长,具体的小的还要去问问江夏的人”。
“嗯”,小男孩刚出口又想到了什么,“别去问了”,却又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