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青神思混沌,不知身处何处,在恍惚间她来至一处地方,一男子高身玉立,身上衣裳华丽暗纹浮动,黑发垂直,玉冠小束,整个人只是站立在那就气场磅礴。唤青往前走一步,眼前景就模糊动荡一寸,她想要开口叫那人,话到口边她才想起根本不知那人是何姓名。
那人忽然转身,登时变得清晰无比,也在那一瞬间化身为一个明艳的女子,笑靥盈盈,手指绕着长发,活泼又清雅。
“回来罢,我在这里等你。”少女言毕,微微一笑朝着她缓缓抬起了手,宽袖里头一阵清风,唤青眩晕之感再次袭来。
唤青醒过来的时候,手指上的红色戒指不在了。唤青看外面天色是刚刚锈紫的颜色,头脑又昏胀,耳边有丝竹声,只不过离得甚远,声音也是闷闷的。
殿中烛光幽暗,唤青只觉呼吸时心口处压抑,一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后醒了!”想必是伺候的宫女叫嚷起来。
唤青开口说话,嗓音却喑哑破碎。
“玦川在哪?”她问道。
却没有人回话,倒是长公主被谁禀报,风风火火的来了。
“你怎么样?真的活过来了?”玹丘又是探她的额头,又是扶着她坐起来。
“你别急,我无事了。”唤青还是觉得有何处不对,“这丝竹声是从何而来?”
“这个你先别管,你可还有别处不舒服的?你可知你高热了好几天!我都担心死了!”玹丘这几天实在担心。
“玦川在哪?”唤青终于觉出哪里不对,为何没有人和她提起玦川?
殿中忽然比头先还要安静,玹丘也不说话。
“这乐声,究竟所为何?”唤青沉下面色,看着原先指间有指环的地方,忽然灵台乍现红鸾曾经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原来是时候了……”
谁也不懂她喃喃说道的是何解。
经年无奇事,不过先雪期。
偌大的交叠的宫殿之间,一女子小跑着在夜色中孑孓,她长发在身后像绸缎一样飘摆,并不曾察觉有雪在落。小雪凌乱,大雪静谧,她一心向丝竹来处奔跑时,雪正不知所谓地痴乱。
她从来不是爱欺骗自己的人,故而不逃避,唯一的逃避是有关他的。
安辰殿内,丝竹管弦,殿中央一巨缶,兰衣女子婀娜身姿,长袖善舞,步步生音,舞之极致,御风降雨。殿中诸人,无不瞠目定睛。高座之上,男子所披金红衣衫,尽显华贵,眼神中以玩味掩迷惘。
这场歌舞,唤青也欣赏了,在渐渐静谧的大雪中,她在那女子翩翩的衣裙之间,似乎看到了他痴迷的眼神。好冷啊,连心也寒却。
如何奔过去,又顺着同样的路默默走回去,唤青来的时候前尘不记,只想对玦川好,将心都拿出来对他好,原来他这样公平,他的宠爱即算是真的也只能从万花丛中分到一片刻。来路不问,那前路在何处?她对待他的心境还会相同么?
“这是渊安城里的初雪么?”一把纸伞,一副令人心安的嗓音。
唤青抬眼时,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暧昧,没有耀眼的光,有的是和大雪相映的一眼望到底的眼瞳。唤青从心底感叹那双眼的干净。
“似乎是的。”她答道,镇定到并不像二人初见。
“那你在这雪中做什么?不怕冷么?”他掏出袖中绢帕,为她拭去发间融成水的雪。
“你是谁?”唤青才刚想起在那熟悉感之间还是陌生人。
“我是战青。来自北国,那里的雪可不似这般客气。”
“为什么从北国来这里?为何不去别处?”唤青只一味问,却其实并不好奇,只想看他说话。
“去何处都是来这里的必经之路。”战青解开自己的轻裘为唤青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