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公子玦川的马在雪路上急停,广阔天地只剩下他二人。一低在雪里,一高在马上,殊不知此情此景,是他们恒远的写照,无再贴切的了。
女子身着青颜色,在雪白中冷淡得显目,衣衫单薄。她的颈、手竟皆露在冷中,白皙融雪。她的容颜在被马惊吓后泛出绯红,或许也是冻得,五官俱是天上才有。最让玦川动心惊魄的是那双眼睛,像是覆上了寒冰的海,冷静的冰下是千尺的古海,冲斥礁石的力量和可纳百川的温容被寒冰护着,翻滚却端庄。
啸霆端坐在马上,执缰绳的手护养的好,修长的手指骨节印红。他外头穿着墨狐绒氅,透出暗红螭龙纹的前襟,头上顶着累金三珠冠。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星眸炯璨,或说她的眼睛是冷的,那么他的双眼即是烧着火的桃花,他的眼里绽着整片桃林。
“姑娘,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叫什么名字?”玦川跃下马背,踏在雪上走向唤青。
而唤青缓缓站起,掸尽身上雪水,面色平静。那藏身于唤青体内的红鸾却忽然被急促的心动声惊醒。不论唤青如何按捺,心却不可能撒谎,因为遇见了他,终于找到了他。
“我是唤青。”她居然紧张,也忘了笑,也忘了柔和,只是紧张得话也说不出,却还要维护着自身的仪态。
红鸾甚至觉得这是女官根深蒂固的习惯,故而连唤青也会有这样的做派。
唤青连望着玦川的眼睛都会害羞,却仍然为显大方睁圆了一双水瞳看着玦川。玦川却觉有趣,不免以为又是哪家娇惯的小姐一字千金的矜持模样,这样的名门之后他也见过许多,越是色厉,就越是心肠软,那耳根子嘛,更是比心肠还要软。再加上这样的姿色,让玦川起了兴趣。
“即将大雪封山,本公子这匹马恐怕是这山路上最后一匹了,唤青姑娘若是有人接应,本公子可送姑娘一程。”玦川心知,若真的是带了家人出来的小姐,又怎会独自在这山路上行走。
“并无人接应,也无亲人在城中。”
说话间,玦川已经抽出自己绒氅的系带,继而脱下氅披在唤青肩上。
“原来姑娘来自异乡,那便好办,不如同我往山下军营驻扎之地歇一个晚上,再做打算。”玦川仍旧微笑,绅绅之士。
“好。”既然找到,自然是要留在他身边的。唤青未曾期待过能够这样好的运气,不用费力寻找就能见到他。
于是玦川牵着马,扶唤青坐于马上,二人行至契南关前。
若不是正处于两军对垒的重要时期,玦川绝等不到往后就会将这没人变成是自己的,奈何又是各将领论战术,又是敌方谍士深夜刺杀被活捉,片刻也抽不开身。
到深夜,玦川的营帐还长灯曳曳。
玦川小憩时,唤青来了。将士们见是位姑娘,想着明日就要开战,公子竟还有闲情雅致,必是胸有成竹,便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