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完之后就同时沉默了下来，四周陷入沉闷的寂静，羿羽头疼欲裂，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他反而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每日做着自己最喜欢的考古工作，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生活要搅进这些超乎认知的滔天巨浪之中？！
姜十七看着羿羽崩坏纠结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再讲下去，更何况有些事情，真相往往更让人绝望。
于是他换了个更轻松的话题，笑着拍拍羿羽的肩膀说：“想不想看看我的能力。”
羿羽迷茫地抬起头，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还在世界观被颠覆的震惊中难以自拔。
姜十七就拉起羿羽的手臂，让那个已经扩大到整个肘部的青黑色蛇毒暴露在两人视线下，羿羽有些头皮发麻，更觉悲哀，仅仅是这么一天的时间，自己就经历了过去人生从来没有承受过的心理上和身体上的痛苦，自己这整条胳膊估计是废了，而今后的人生，还不知道会碰见什么更严峻的挑战，受什么剥皮削骨的痛苦，只要一想到真要和过去安稳平淡的日子说再见，然后被什么僵尸蛇群搅得生活一团乱麻，他就颓丧到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下一秒，他清晰地“看到”一丝能量从姜十七手指里缓缓地流向那个伤口，蛇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消退变浅，甚至那两个被毒牙咬出的窟窿口也在眨眼之间变得光滑平坦。
羿羽惊吓得站了起来，一直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肘部，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查看了好几十遍，终于确定刚才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姜十七见人终于有了点精神，仰头朝他粲然一笑。
羿羽激动地抓住十七的肩膀，满脸兴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许是又有了对未来的期望，或许仅仅是为刚才的“超能力”而惊喜好奇，总之，就是那一个转念间，羿羽突然就接受了这份现实，他会不停地遇见以往的人生从未体验过的惊险，他可能会在这些战斗中受伤甚至丧失生命，但是无论如何，与其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他要争取！他相信只要自己用力去争取，他会打败怪物，打败命运，他仍旧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
想明白后羿羽用力地拥抱住姜十七，就像在拥抱自己的新生活，无论他的前方是不是一片迷茫，他都有理由去相信，他不会是独自一个人去面对，他有朋友，有战友，他们会一起找出所有的答案，一起在这个混乱肮脏的世界里闯出自己的一条路！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尽管羿羽擅自把他们归为自己的战友行列，但他还是担心自己普通人的体质会拖累他们，于是他惴惴不安地询问十七。
十七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当然要跟着我们啊，我们就是要来保……”
“你可以跟着我们，你带我们找到山海经原本，我们就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姜赢的声音突兀地插进十七的话里，以至于羿羽完全没注意到十七说的保护以及他眼里的失落。
羿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怕姜赢，可能是因为他狠戾的身手至今还残留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吧，羿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姜赢便让羿羽带他们回他的家休整一天。
羿羽走在前边，身后两人又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悄悄话，这让他有些失落，故意放慢脚步竖着耳朵想偷听一点点，不过他的听觉就像被别人屏蔽了一样，连一丝风吹草动都听不见。
“尸体都处理好了？”姜赢冷淡地问。十七点点头，过了好半会儿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姜赢冷峻而又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知怎么就是有些难受，身边的男人让他有些陌生，他发誓要保护的弟弟现在比自己还要高大，比自己更加杀伐决断，这些都让姜十七心里五味杂陈，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他不喜欢这样子的阿赢。
“阿赢，小羽他是好人，他也很相信我们，如果把他带去部落里，我怕……”姜十七低落地开口，虽然明白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是他作为灵后的命运，我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姜赢感知到十七的悲伤，想温柔下来安慰他，不过讲出来的话仍旧硬邦邦。
“阿赢……”姜十七低着头，不知道注视着哪里，轻声喃喃着，“你说过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姜赢心跳一顿，眼里浮现一抹悲哀，却被他立刻遮掩过去，他转移话题问：“那个傀儡半灵体很厉害吗？”
十七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本就不善言辞的姜赢更加不知道怎么搭话，还是十七强打起精神解释说：“比我之前遇到的傀儡半灵体都要厉害。”
姜赢皱着眉有些诧异，下意识就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姜十七噗嗤就笑了，这句话让他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弯着眉眼笑嘻嘻地说：“阿赢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不记得我早就不是人类了，就算受伤也不会感觉痛的啦。”
不是忘记，是根本不想面对。姜赢有些苦涩地想，突然就顺从内心说了句：“就算不会痛，也不代表不会受伤。”
两人皆是一愣，姜赢率先反应过来，忽略掉有些发烫的耳根掩饰地询问：“那个半灵体有多厉害？”
姜十七还沉浸在那句话带来的感动中，他胸口满满的温暖，悄悄地抿嘴笑了，又知道阿赢面子薄，于是根本不敢多逗人几句，把那句话深深埋进心里然后赶紧把事情翻篇：“能量很强大，很可能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不过在罹怨册没见过他的记载，所以我也不太确定，但是普通的傀儡半灵体很难做到同时抵挡我的攻击还可以那么精确地控制蛇群，他这种熟练度，没有上千年是掌握不了的。”
上千年……
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姜赢沉声严肃地说：“是冲着羿羽来的，他们也找到他了。”
姜十七也不禁皱起秀气的眉毛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那我们还是尽快让他回部落去吧，原本可以让阿允他们拿，大不了我们先回去再过来支援他。”
“不，羿羽算是意外收获，而且是个重磅炸弹，那边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从这次攻击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会动用最厉害的半灵体来围剿我们，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不仅保护不了他，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会搭进去，我们需要允落裳的能力，至于山海经，如果不能保全，损失也并不大，但是羿羽一定要让他回到部落，他是唯一能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姜十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夸赞道：“阿赢考虑得好周到啊。”
姜赢别扭地扭开脸，感受到那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和小时候一样有些洋洋得意。
十七又偷偷咧嘴笑了，想到些什么，毫不保留地告诉姜赢：“我之前不是不小心碰到小羽的血了嘛，我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一种呼唤，让我有一瞬间想臣服在小羽脚下，挺奇怪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感受到那股强大的能量，那时候很多傀儡就跪在他身边，大概也是受到了召唤，我对他的力量都有些忌惮，感觉小羽要是觉醒了绝对世界无敌！”
姜赢总有些膈应这些称赞别人的话，冷冷地泼凉水：“最好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还有，有些该说的可以告诉他，不该说的，不要像刚才那样口无遮拦。”
姜十七悄悄吐舌，阿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总是争强好胜，这让他又不禁想起些小时候的趣事，心内一股暖流，笑意不自觉间爬上嘴角眉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