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神无月,看着她已经泛着红黑淤痕的手,心中又一阵一阵后悔,竟然混乱的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好?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一定是老天爷把你送给我,你才会来到东洲,才会让我遇到你。”
“以后你就当我的织女,好不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别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这样了无生机的神无月让阿方心中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像是紧紧抓住了她。
“你一直这样好不好?我会一直照顾你……”
“吁——”一道长嘶打破了外面的寂静,也惊醒了阿方,他立刻惊觉的抱紧神无月,警惕的盯着那扇破败的木门。
“……还没有找到?你们去后面,你们去那里,还是没有踪迹,就马上去别的地方。”
阿方马上把她藏在了破旧的神像后面,不顾她的伤口,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神无月浑身僵硬,紧闭着双眼,细密的眼睫簌簌颤抖着,内心的绝望更是无从发出。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嘭!”破旧的木门被暴力踹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光站了进来,声冷含霜,“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俊美的脸上满是让人胆寒的怒意,手中惯用的扇子,此刻已经换成了一把银剑。
他发了一通脾气,刚准备离开,突然耳尖一动,桃花眼凌厉的看向某处,靴子踩在地上慢慢走了过去。
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躲在后面,一张脸吓得满是泪水,连连磕头,“大人饶命,饶命,小的不是有意看到,饶命。”
仁云真现在正在气头上,看着如此窝囊的样子,眉峰一皱。
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仁云真脚步一顿,又回头去看吓破胆的男人。
“看你的打扮不是流浪者,这么晚了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荒郊野岭?”
“……小的赶路,在此处落脚。”
仁云真狭长的眼半眯起来,冷冷的打量着他,脑海中确实又没有关于他的印象。
突然,原本寂静的寺庙中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响,他警觉的一惕,“什么声音?”
“老……老鼠吧。”跪下地上的男人低着头小声说。
这种破旧的寺庙,蛇虫鼠蚁自是常见,又破败,有点细微的响动也是自然。
仁云真急着找人,也不去多管,摔袖转身就走。
“咚……咚……咚……”
簌簌的声音小而微弱,仁云真心无端一紧,猛地折身回去,一把提起男人,“到底什么声音?”
说完就把人扔在地上,用剑挑开了神像莲台下灰扑扑的烂布,在珠网和灰尘下,是奄奄一息的神无月。
她嘴唇无声的张合着,冒着血丝的额头无力又虚弱的撞着地,双手上的伤痕在原本雪白的皮肤上更是触目惊心。
“啊!”
谁都没有看到仁云真是如何出手的,地上已经多了一只血淋淋的断手,一旁的阿方已经滚在地上惨叫起来。
仁云真抱起神无月,声冷似铁,“做成人彘。”
“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想就她,别杀我,是我救了她!是我!”
阿方扑过去抓住仁云真的衣角,大声道:“殿下,真的是我救了她,是其他人绑走了阿月姑娘,我在途中把救了下来,那些人是‘主人’派过来的!”
听到此,仁云真的身形一顿,“你说谁?”
“不知道是谁,只听到他们说‘主人’,他们在找你。”
仁云真和言洛等人对视一眼,言洛点点头,马上隐身而去,仁云真对其他人道:“你去找马车,你去最近的地方找大夫,绑也要把人给孤绑过来。”
几个影卫飞快离开,仁云真小心把神无月放在铺着披风的地上,割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又搭指在她手腕上。
冷峻的眉峰一皱。
他虽不是惊痛医术,但是常年积累下来也是对诊脉略知一二,可是现在却是一点都看不懂神无月的脉象。
越是不懂,就越是着急。
神无月一张脸比月光都要白上几分,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仁云真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眉心皱起了一个好看的深痕。
别死。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为何而来,这些孤通通都没有查清楚,你不准死了。
仁云真心中波澜万千,咬紧的牙关,一时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
最后他俯身,轻之又轻道:“笨蛋,你答应给孤做鲜花饼,别食言。”
说完,修长的手覆在了她冰凉纤细的手上,像是呵护着什么。
阿方瑟缩在一角,想要逃,又被紧紧看守着,不敢动弹,遮掩着目光,嫉恨又愤怒的看着那边,失血苍白的脸宛若恶鬼。
放开她!她是我的!她就是死了也是我的!
“我有话要对殿下说,是关于阿月姑娘。”
仁云真听到侍卫说,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神无月盖上,自己席地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支起的长腿上,明明是破旧狼狈的城隍庙,偏偏有一种卓然桀骜的贵气。
“把他带过来。”
“殿下。”阿方过来之后,目光就不受控制的去看神无月,她现在虚弱不堪的样子让他有一种抓住她的错觉,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出现,她是属于自己的!永远属于自己的!
“再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头顶响起冷冰冰的声音,阿方一个激灵,抬眼就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由的打了一个颤。
“殿下,草民有事要与您说。”
仁云真摸了摸自己的剑柄,没有说话,俊美森冷的脸上覆着一层冰霜。
“她……”阿方用完好的一只手指向神无月,“她不是人。”
仁云真淡漠的眉眼一动,看向阿方,听到他继续道:“她真的不是人,周德望没有冤枉她,我有证据。”
阿方有个声音说“毁了她!毁了她!这样她就是自己的了!”
他迫切的说道:“我看见了!她真的是妖物!她的血可以催长植物,可以治病,她是山中成了……”
半空中一道银光一闪,所有的话都戛然而止,阿方瞪着双眼倒在了血泊中,而仁云真手中的剑滴血未沾,而杀意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