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沈染惊愣了一下。
女孩不会游泳，天生的残缺让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身体往下沉的很快。
沈染低咒一声，将包甩在岸上，直接跳了下去，手携住女孩的腰身，掂在手上好像没有份量一样，将她拖到岸边。
不远处，已经有不少佣人闻声赶过来，沈染喘息之间看到老太太等人正朝这边来。
“弯弯小姐您没事吧？”佣人用浴巾将她裹住。
林弯弯吐了两口湖水，头发像海藻般服帖的贴在后背和脸侧，唇瓣白得透明，发颤，像一块极易破碎的水晶玻璃。
沈染接过来佣人的浴巾裹住自己，抬眸，她下意识地看向司慕霆的方向，只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兀的一紧。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霍连爵拿着浴巾就把她的脑袋胡乱的裹住，猛擦。
最后扔抹布一样将浴巾丢在地上，留下一头鸡窝的沈染。
“你真狼狈”，慵懒的语调充满了嫌弃，霍连爵的眸子惺忪而慵懒，里面盛满了自己刚才的杰作。
沈染的眉心跳了跳，手指缕开嘈乱的发丝，再抬头的时候，只见司慕霆半蹲在叶弯弯的身边，声音清冷，“怎么样？”
沈染的心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原来他不是来看自己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脸色不变的慈祥和蔼，“弯弯丫头，你怎么掉水里了，行动不便就不要随便出来逛，要不然让佣人陪着也行。”
说罢，又看向沈染，“小丫头你也没事吧，赶紧进屋喝一碗姜汤，别感冒了。”
林弯弯却在此刻抽泣一声，委屈忌惮的看了眼沈染，又深深的低下头，这样的态度，让所有人不自觉的看向沈染。
意思显然明了了。
沈染的眉心微不可查的轻蹙，没想过这么纯真无邪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可以杀人不见血。
她一句话没说，就可以把所有人的关注点调在自己身上。
只是为什么……想到刚才她一直念的爵哥哥，沈染不禁头疼欲裂。
霍连爵吹了一声口哨，挑眉，“沈染，你推她了？”
这么直白的话，一度将气氛推到尴尬。
老太太的脸色微僵，其他人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真要是计较什么，老太太一定会问林弯弯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态度明显就是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不了了之了，偏偏霍连爵直言直语的问出来……
顶着神色各异的目光，沈染抿了抿嘴角。
这时，司慕霆淡淡的开口，“带小姐和沈小姐回房间清洗一下。”
被解放的沈染险险松了一口气。
霍连爵菲薄的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弧度，“就这么走了，不多问几句，林弯弯岂不是白落水了。”
“爵少，我有点冷，先去换衣服吧……”沈染及时打断他挑衅的话，眸光微闪的掠过还在瑟瑟发抖的林弯弯。
霍连爵难得没有继续，耸肩，“那就走吧。”
沈染对老太太颔首，随后跟着霍连爵走向阁楼，将身后的人远远地隔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完全离开，司慕霆起身，脸色冷漠，浑身萦绕着比方才更冷的肃杀之气，“送老夫人和小姐回去，别伤了风。”
好似刚才对林弯弯的关心如同泡影。
熟悉司慕霆的人都看出来了，三爷这是生气了。
老太太也不敢多说什么，让人架起来林弯弯回房间，自己也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
林弯弯缩在浴巾下，露出的眼睛看向沈染离开的方向微眯，却一时不察，将这样嫉妒的神色暴露在司慕霆的视线下。
仓皇失措的收回视线，避之不及。
司慕霆眉眼之间尽是冰凝，“怎么，还想再落一次水。”
林弯弯低低的垂下头，见老夫人已经走远了，才弱弱的低声下气，“我这是在帮你，你不也讨厌霍连爵吗，我牺牲自己，你应该高兴我这么做，反正那个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她怎么样，与你何干。”司慕霆声线更冷。
哪怕没有抬头，她都能清晰无比的感觉得到男人所带来的压迫感，林弯弯手指紧紧的攥住浴巾，害怕的退后好几步。
“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我也讨厌她，也讨厌霍连爵，我们是同一个阵线上的。”
林弯弯抿紧苍白的唇，别开视线。
司慕霆静默的看着她。
就只有五六秒的时间，她整个人都在最紧绷的状态，好似快要崩断了。
“弯弯，你没事吧，我听佣人说你掉湖里了”，就在她在男人肆虐的威压中快支撑不住的时候，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总算替她抵挡了一些不安全感。
林清瑶几乎快步跑过来的，将林弯弯拥入怀里，心疼的检查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了。
“阿三，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弯弯惹到老太太生气了，我要不要去跟老太太道个歉”，林清瑶歉疚的看向面色冷冽的司慕霆，直觉这个事情比较严重。
从前林弯弯也闹过不少事，可从来没见司慕霆这么生气过。
林弯弯缩在林清瑶的怀里，像是找到了保护伞，不敢再去看司慕霆了。
司慕霆瞳仁漆黑深邃的看着林清瑶，“好好带她清洗一下，脑子里进的水不少。”
林清瑶微愣，低头看向不敢说话的林弯弯，意识到事情不太简单，才赶紧回他，“我知道了，老太太那边待会我再去说，弯弯还是个孩子，从小缺乏安全感，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别生气。”
“十八岁，不小了。”
树叶缝隙漏下的光线无声地勾勒男人矜贵冷凝的五官轮廓，他淡淡的扫过林弯弯，临走之前留下的话，让林清瑶心脏沉了一下。
直到司慕霆走远，她才轻叹一声，将埋头沉默的林弯弯扶着，走进阁楼里。
……
不远处的阁楼二层，两个人各自依靠在窗台的一侧，将楼下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染擦着头发，低嗤一声，总算知道，霍连爵不要佣人指定的客房，偏偏绕远来花园偏僻的另一座小阁楼的用意。
从这个角度这个高度，正好听得清三人在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能看得清楚。
霍连爵掀开眼皮，“看来司慕霆对你还不错，你似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沈染擦头的动作微顿一下，又神态自若的继续，“你是耳背还是眼瞎，他明明处处维护那个什么弯弯，要不然刚才怎么不给我出气。”
“这倒也是……”
沈染冷笑，“而且我掉水里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那个林弯弯明明就是冲你来的，自己惹得烂摊子，我凭什么当你的炮灰，叫司机送我回去，这地方我待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