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琉月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出神,就是秀儿跳下去的那条河。
早上在街上吃早饭的时候碰到了覃禾南,边吃早饭边侃侃而谈,从他的话里琉月知道他最近缺钱了。
河面波光粼粼,水很清,比秀儿跳下来时清多了。她望着那座山,好像还能看见秀儿跳下来的情景,绝望,彻骨的绝望。
她在街上拦住了覃禾南,说她是秀儿的朋友,前两年借了她的钱想还给她,覃禾南叹口气:“没囊气的丫头,死了!跳河死的!”
琉月突然不想给他钱了。
但她还是给了,她看着眼前盯着钱眼睛发亮的覃禾南,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桥上人来人往,她看见了好几个熟人。
覃禾南坐着酒友的三轮车上谈笑着从桥上走过,张儒骑着三轮车,胡丹蒙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头靠在张儒肩膀上,两人有说有笑。秀儿那时和张儒很少这样,基本上都是不发一语,气氛沉闷。
琉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脱掉了鞋子,往水里走去。
水没到胸口时,她耳边依稀听到一声“妈妈!”
琉月立马回头望去,什么也没有。
水进入肺部时,琉月心想:快了。
等她沉到河底,她睁开了眼睛,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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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兰儿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她想冲出家门,到琉月信息里说的那个地方去,可家人拦着,哪都不让她去。
:“我就想……我只想去看看……你们让我去看看……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她捂着胸口蹲下,感觉喘不过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傅国林和傅云楷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傅国林头上的白发多了些,人也苍老了。他起身叹了口气,回了卧室。傅云楷感觉眼睛雾蒙蒙的,用手擦了擦,然后苦笑一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几个月后,傅云楷的女儿出生了,取名叫傅秀儿。
他抱着女儿,轻声的说道:“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最好的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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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桥站在桥上,看着河水出了一会神,然后走到河边,伸手拘了一捧水。
看着河水从指缝中流走,他凄然的笑了起来。
这几个月,他心里始终空空的,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就一直走,绕着地球走,最后,来到了这里,这条河,她跳了两次……
他边走边问,然后坐上了一位热心阿姨的三轮车。车子停在了覃禾南门口,阿姨对着院子里大声感到:“叔爷!叔爷在吗?家里来亲戚了!”
:“谁啊?”
覃禾南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疑惑的看着苏遇桥,不知道他是哪位。
:“叔叔你好,我是,我是你女儿的朋友?”
苏遇桥从车上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覃禾南。
覃禾南接过烟,把苏遇桥请进院子,顺便看了下香烟的牌子。
客厅里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一张照片吸引了苏遇桥的注意: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穿着白婚纱,因为是冬天,怕冷,在婚纱外加了件红色羽绒服,很瘦。新郎高大帅气,他搂着女孩的肩膀,女孩有些拘谨,还有些尴尬,面对镜头非常的不自然。
覃禾南递给苏遇桥一杯茶,指着照片说道:“秀儿结婚时拍的,就留了这么一张,当个念想吧。”
:“你后悔过让秀儿嫁进他们家吗?”
苏遇桥盯着覃禾南的眼睛,他的的眼睛浮肿,充满红血丝,应该刚醒酒不久。
:“后悔呀!怎么不后悔!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不过她自己也是不争气,没能耐,斗不过婆婆,又不像张儒嫂子那么聪明能哄住人!她要是但凡厉害一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孩子死了,她也死了!”
覃禾南恨铁不成刚的说道,他好像有一肚子火,因为女儿的不争气,让他丢了面子。
苏遇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真可笑,这个人真可笑。
院子里来了好几个人,进门就嚷嚷着:“叔爷家来亲戚了!那今天可得好好弄一桌?”
:“行,都别走啊,好好喝一顿!”
覃禾南的大嗓门喊的苏遇桥耳边嗡嗡的,这一刻,他又感觉他有些可怜了。
把照片放进口袋里,他把香插在泥土里。
张儒站在他身边,不时打量着他。他说他是秀儿的朋友想拜祭一下秀儿时,张儒父母的眼神“嗖”一下钉在了他身上,上下打量,死盯他的脸看。
苏遇桥心里冷笑一声,看着张儒妈妈怀里的小孩说道:“这孩子真像她妈妈,跟你们家人一点都不像啊,尤其眼睛。”
张儒妈妈身边的女人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他看到了秀儿女儿的照片,跟张儒很像,他的家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恶意揣测,羞辱秀儿的,眼瞎吗……
苏遇桥站在秀儿的坟前,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空,那么慌乱了。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让我遇见你,我一定不会放你走,一定不会。
张儒送他去车站的路上,他问张儒:“男人是什么样的?”
张儒被他问的一愣,能等他回答,苏遇桥开门下车,留下一句:“你这样的,不算!”
苏遇桥和金镇阳在咖啡店碰到了,苏遇桥身边坐着黄昊宇,金镇阳身边坐着一位美艳的女子。看见苏遇桥,金镇阳挑了挑眉,苏遇桥冲他笑了笑。
走出咖啡店,黄昊宇嘟囔了一句:“那女的看着眼熟……跟琉……有点像哎……”
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