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雅娟接了韩宇班主任一个电话。虽然老师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家长下班后去一趟学校,但是雅娟凭着多年来的育儿经验,猜想此次被叫家长不是什么好事,十有八九又是韩宇在学校不听老师的话犯错误了。
下班后,韩瑞华开车送雅娟去学校,雅娟一路上都在寻思,要不要把韩瑞华一起叫进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雅娟做了决定,带上韩瑞华一起去见韩宇的班主任。一来是给学校老师留个好印象,让老师肯定家长是重视孩子教育的。二来是让韩宇也感觉到爸爸妈妈是很在乎他、很关心他的,以此增添韩瑞华和韩宇之间的父子感情,缓解父子之间的矛盾。
韩瑞华认为雅娟说的有道理,就将车停好,跟着一起进了学校。
事情果真如雅娟所想,起因是昨天下午韩宇他们班最后一节活动课被语文老师所占用,让全班同学坐在教室里观看关于高考的作文视频讲座。平常的活动课韩宇都是把它放在球场上的,昨天也就没有例外,抱个篮球就直奔球场去了。
后来老师发现他不在教室去了球场,就让班上一个同学去球场叫他回教室,他最后没有回。这是明显的不听从老师的安排,就被班主任老师叫到办公室问话为什么不愿回教室时,他针对老师的态度极其的恶劣,所以老师把家长叫来学校,是要和家长一起对他进行配合教育。
在老师的批准下,韩宇被雅娟和韩瑞华带出了学校进行当面的谈话教育。在从校园走向校外这一小段路的行走中,韩宇远远避之韩瑞华跟随在雅娟左右。韩宇从小怕韩瑞华,就现在也害怕,才使得父子俩的关系如此的紧张。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如何调和父子俩的关系早已经是雅娟心里的一块心病。
雅娟看着自己面前的韩宇,严肃地问,“韩宇,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妈,我没有错。”韩宇一股劲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全班四十个同学,有三十九个同学都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看高考作文视频讲座,就你跑去打球了。你打球打了就打了,老师让同学去球场叫你回教室,你回教室了不就没事啦,怎么就不回了呢。老师教育你,还敢跟老师顶嘴,说老师的不是,你这叫没有错,难道是老师错了吗?”
韩宇理直气壮的反驳说,“对,就是老师错了。学校的活动课本来就是给学生自由活动的,是语文老师霸占了活动课,剥夺了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
狡辩,完全是在狡辩,是歪理,韩瑞华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谁说活动课就一定是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上学那会活动课还经常用来搞大扫除呢。你自己贪玩就贪玩,不要用歪理来玷污老师,干涉老师的正当教学。”
韩宇低头不语。
韩瑞华就继续说,“家里拿这么多钱送你来读书,就是希望三年以后你能考个好大学,将来有个好的前程。再看看你现在,在学校不听老师的话,不好好读书,这一天天得过且过,你对得起谁?”
谁料,韩宇抬起头时,已经是流着眼泪,小声说,“那我不读好了。”
在学校不服老师管教,小小年轻父母还说不得,一说就泪流满面威胁父母不读书,将来长大了还不目中无人,为所欲为,谁还能管得了他?
子不教父之过呀,韩瑞华一气之下就厉声说道,“以为你不读书就吓到我了吗?我还巴不得你不读呢,正好我省事,也用不着这么辛苦的去挣钱啦。”
没想到就这几句话却深深刺痛了韩宇的心,见他一反常态情绪激动地喊道,“我就知道,你当然巴不得我不读,因为我是你的累赘。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想省事,从小到大你没管过我,从小到大对我无所谓,当我可有可无是空气,那又何必今天来管我,又何必今天来到我学校,你有资格来到我学校吗?”他说完流着泪顺着人行道跑走了。
韩瑞华十分的震惊,犹如石化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韩宇,别跑,你别跑呀,韩宇,你等等妈妈好不好……”
雅娟见韩宇跑了,拔腿就追,一边追还一边喊。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语断断续续。追得全身没力气,腿一软就扑倒在地面上,头刚巧撞在了一根柱子上。
韩宇知道妈妈跟在后面追他,跑了一段路就有意停了下来慢慢地走。此时正是黄昏时候,路上下班行人来来往往,只听雅娟“哎哟”一声,就听从韩宇身边经过的路人说,那里有人摔倒了。韩宇猛然觉得会不会是妈妈,一个急转身看身后,只见妈妈倒在了地上……
“妈……”
一声撕心的叫喊,韩宇扭转身跟疯了似的跑向雅娟。
“妈,你怎么了,妈……妈……”韩宇吓坏了,赶忙把妈妈扶起来坐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妈,你的头怎么了,我们去医院吧。”
还好,雅娟很清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没什么事,就是起了一个大包,于是安慰韩宇说,“别哭,妈妈没事,只是起了个包而已。”
雅娟的额头上确实起了个包,还擦破了点皮,能见到一丝丝血丝,不过问题不大,完全不用上医院。
这时有路人围了上来,递给韩宇几张面巾纸,他就用纸巾在妈妈的额头上轻轻地擦着。雅娟也从韩宇手上拿过一张纸巾,轻轻为他擦去眼泪鼻涕,就像小时候照顾他吃喝拉撒睡一样。在为儿子擦去眼泪鼻涕的那一瞬间,雅娟感到心酸、难过,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夜幕悄悄来临,路灯下,韩宇依在妈妈身边安安静静的,很难跟刚才对怼自己父亲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他说,“妈,我知道错了。”
雅娟目视前方,那里霓虹灯闪烁,车来人往,一片大好美景。
她问,“错哪啦?”
“不该不听老师的话,不该不好好读书。”
雅娟听着慢慢转过头去看韩宇,然后移开目光问,“就这些?”
沉默了少许,韩宇说,“别的我不想说。”
雅娟本来是要给他做些心里安慰,还要说些什么来调解一下他和韩瑞华之间的父子矛盾的,现在看他的心境还算平静,就打算稍稍提一提。
“你今天不该说那些话,你爸是爱你的,只是你没感觉出来。答应妈妈,不要记恨你爸爸,今天的事不要记在心里,回到家要主动跟他打招呼,主动跟他说话。你这一闹,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过了许久,韩宇说,“嗯,我知道了。”
雅娟送他回学校时,对他谆谆教导说,“你已经知道错了,就去跟老师道个歉,恳请老师原谅你,保证以后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韩宇点头微笑说,“嗯,妈放心,我会的。”
他挥手向雅娟告别,在走进校门的那一刻,雅娟突然觉得他长大了,不再像个小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