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看向宋艾嘉躲藏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台。
陆墨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刚刚望着的方向。
“你看到什么了？”
陆墨城揽过我的肩膀，半抱着我向外走去。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陆墨城却停下来看着我：“看到了你的野心和欲望，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我推开他的胸膛，施施然向前走去：“且看吧，大忙人就快回去上班。”
新闻发布会是全程直播的，我回到办公室就能看到很多关于我的实时讨论。
今天我穿过设计大厅的时候，全体设计师们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或者抬头看我。因为安静，所以笔尖点在桌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顺着这道声音看过去，意外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熟人。
那天在茶水间讨论我的五个人已经被辞退，只有那个试图提前离开的设计师留了下来，这个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做设计的人就是她。
因为大厅过于安静，她做了一会儿也停笔了，抬头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迅速将视线挪开不与我对视。
我也没有强求，只是回去后跟人事要了她的档案，了解了一些关于她的资料。
在上司评价一栏中，设计总监写了一些客套话，但是在最后突出强调了她心思细腻，设计作品别有风格。
刘晨昊到的时候，我正在看她旧时的设计。
看着一桌子的设计草图，刘晨昊随便捡了几张起来看了一眼，大概看出这是同一个人的作品，因此评价道：“设计比较套路化，但是好在细节丰富，比中规中矩略好一些，你看这些做什么？”
“我想收个弟子。”我将手机的图纸放下，坐在地毯上头痛地看向刘晨昊：“这人心性不错，只是设计上有些不上不下，我在犹豫要不要收下她。”
“收吧。”刘晨昊说得很轻松。
我轻啐他：“感情不是你收徒弟，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看看她这设计。”我扬了扬手中的图纸。
刘晨昊把图纸接过去，挽好袖子就蹲下将其他图纸一张张仔细收好：“你想收人家做徒弟也未必是看中她的设计，不然怎么会现在才开始补课。世界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你想得到一些，总要放弃另一些。”
灯光下的刘晨昊格外温润，配上清泉般的声音如同一块上好的玉石，可是我看着他的侧脸，却豁然想到陆墨城。
陆墨城从来不说“想要一些，就要放弃另一些”，“成年人不做选择，我全部都要”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在爱情以外，我从未看到过陆墨城妥协的模样，除了骄傲，莫名开始担心他过刚易折。
我拍了拍刘晨昊的胳膊：“星海集团最近还好吗？”
刘晨昊被我问的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反问我：“你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这话出口都有些无语。面面相觑中，我突然笑了出来，捧着肚子靠在沙发上乐得死去活来。
快乐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莫名其妙的快乐。刘晨昊也跟着我哈哈大笑。
傻子似的乐了一会儿，刘晨昊问我：“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种问题？”
我把自己的担心跟他讲了，刘晨昊语塞了好一会儿，最后叹道：“陆墨城也是好福气，居然遇到你这样的傻子。”
我不跟他小学生一样互相说对方是笨蛋，站起身收拾桌子，问他来找我做什么。
刘晨昊指了指我身上的西装：“为什么要开发布会，这么硬来对采影未必是好事。”
我刚想开口，李维维跟着秘书长从门外进来，她将手里的文件给我：“这是我们这次要起诉的所有造谣者名单，您过目。”
我细细看了一遍，划掉了其中几个个人的小型账号，他们骂我骂的不是很过分，造谣的内容也并非非常不堪入目的内容，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维维接过我签好字的名单，略一点头后离开了。
刘晨昊凑过来要讲话，设计总监又敲门进来：“宋董，这个季度的新品风格设计部出了十二种方向，您看一下哪个做主打。您开掉的五个人是负责其中一支设计方向的，在最后面，如果这季的主打选它，请您尽快通知我，我要调人去熟悉情况。”
设计总监拉开门，财务经理已经等在门口了。
刘晨昊坐在沙发上，面部表情逐渐麻木，好不容易瞅到一个空隙，幽幽地问我：“今天这么忙吗？”
我没忍住笑出声：“要不咱们出去谈？”
刘晨昊想了想，点头同意。
于是我们趁着下一批人流到来之时提前开溜了。
坐进与采影隔了三条街的咖啡馆，刘晨昊很认真的看着我，我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于是也急忙坐起来看着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为什么要开记者发布会，公开向媒体宣战呢？你之前的玩梗路线经营的很好，亲和度也够，对企业业务开展很有帮助。”
咖啡上来了，刘晨昊抿了一口继续道：“你一旦将那张名单上的律师函发出去，以后你的身份带给你的流量和曝光就会消失，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郑重点头：“是。”
“为什么？”
“中端市场利润是很可观，几乎占了采影珠宝设计这方面净利润的百分之七十，而且还有扩张的趋势。可是一家独大终究不是行业健康的发展方式，我想做大珠宝设计市场这块蛋糕。”
我看着刘晨昊见鬼的表情笑了笑：“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现实不允许我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采影也到了转型的关键时期。不说国内对中端市场觊觎已久的其他设计企业，就说国外的高奢品牌，十中有三在开中端副线并打算进军国内市场。”
刘晨昊的眉头紧蹙，视线无意识地发散，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这是他在思考的表现。
我继续道：“说到底，我们的目标消费群体愿意买采影的商品，原因有，好看、独特、有风格，采影的高端设计曾在小众范围内被捧上的神坛。他们买的不仅仅是这件珠宝，还是背后所代表的权利地位、及自己的虚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