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我保留了不开车的习惯，公司里的司机有时间就送我回去，没时间就由毛岂送我回去。
今天，以前有过合作的好莱坞的团队找来，希望我们可以协助设计一些东方元素的道具，公司里的设计师们倾巢而出，去剧组探班，连司机都蠢蠢欲动。
我就这么成了一位空巢老人。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凯迪拉克平稳地驶过流光溢彩的长街，车辆川流不息，路灯从他脸上经过，勾出亚高加索人种特有的轮廓架构。
毛岂是东西方混血，法国人浪漫深刻的大构架下，是东方人平淡悠长的眉眼，五官立体分散，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坦然。
我看了一会儿，还是对所有人都跑去剧组的行为意难平。
我说：“多莉安吉丽娜有那么好看吗，他们都抢着去看。”
“谁知道呢。”毛岂闭了闭眼睛，“反正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哇。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可是闭着的，这样真的好吗！”我对他这种闭眼说瞎话的行为大为谴责。
毛岂沉默着，在略显昏暗的狭窄空间里沉思着什么。
前方是个大红灯，我们的车停在车流后面，毛岂伸出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我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怕他再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
我盯着他的嘴巴，全身肌肉紧绷，心里盘算着他一开口，我就立刻夺门而出。
好在他最后什么都没说，静静地把我送回到家门口。
我下了车，站在人行道上跟他告别。
毛岂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又来了。
我叹了口气，毛岂抬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又想多了。”
投降过后，他委屈道：“之前你拒绝我，我以为是叶利钦的缘故，但是你今天拒绝了叶利钦，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可能和那个人在一起。我就以为那个人是我。这是我的错觉是吗？”
那必然是。
我的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地看眼前的青年。毛岂低着头，失落的看着我，眼睛直勾勾的，可怜又可爱。
我控制住抬手揉一把他的卷毛的欲望：“回去吧，今天有雾，路上小心。”
“妙莉叶，你爱的人是谁？”毛岂拉住我的手臂，不让我离开。
我看着毛岂，陆墨城的脸却突然浮现在我面前。他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一身工整的西装，抬腿坐在沙发上。
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又在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回来了？”他说。
对我这些年的离开并不在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归家。
“如芸？”
我站在客厅里，却从遥远的天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如芸，哦，妙莉叶，回来了？”这声妙莉叶把我从幻觉中惊醒。
我母亲从门廊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条毯子：“怎么这么晚，毛先生也在，又麻烦人家送你回来，进去喝杯茶吧。”
我母亲很热情，生怕人家一个照顾不周就会离开的样子。
毛岂暗暗偷笑。
“妈！”我阻拦她，“毛岂还要回家呢，这都快十点了，赶快让人家走吧。”边说边推着她回家。
“明天见！”
毛岂挥着手：“明天见。”
“小舟舟呢？”我把母亲半哄半骗到房间里，母亲老大不高兴道：“在琴房弹琴呢。倒是你，为什么要拒绝人家毛岂呢？多好一个小伙子啊，你们一起做生意，一起吃苦受罪，一起找房子，前两年咱们地下室漏水还是人家帮忙解决的呢。”
老太太又要说这一遭，我头都要大了，干脆把陆墨城搬出来当救兵：“您前两年不还在说陆墨城的好话吗，为什么变这么快！女人心海底针，您还有没有点忠诚和节操了！”
母亲做势要打我，扬手道：“你说什么呢！那不是你看不上人家小陆吗，我看毛岂也挺好的，人家也喜欢你。”
神一般的“小陆”，我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哄她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看看咱们家的小陆吧还是。”
“哪来的小陆啊。”老太太撇嘴，“现在叫什么马修梅兰。”
我无视老太太的念叨，转进琴房去看小舟舟。
小陆同学已经五岁，为人聪慧，处事老成，心智成熟，计谋无双。将整个托儿所的同学和老师们骗得团团转的同时，收获了多份爱情。
我总担心他小小年纪会长成渣男，但经过一番观察后，觉得此子断舍离的非常利落，不存在渣男苗头。
小舟舟在弹莫扎特的D大调，正如痴如醉，看到我进来，跳下琴凳来拥抱我：“妈妈，明天艾米丽约我去上马术课，下午五点钟之前回来，外婆陪着我们，可以吗？”
“当然，注意安全。”我在他头顶亲了一口，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小舟舟一一答了，我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快去洗漱，我送他去睡觉。
小舟舟拒绝了，说要再练半小时的钢琴。
第二天一早，毛岂过来接我，和我一同去公司后，没有再提昨夜的话题，只是送了我一捧玫瑰。
公司里的人起哄似的鼓掌，我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抱着花去了办公室。
处理了一些紧急的公务，毛岂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看着我道：“缛缘，喜欢这朵花吗？你比它还要美。”
“嗯？”我非常不解，“你在说什么？这朵花之前的那个词？”
“缛缘啊，昨天你的妈妈就是这样称呼你的。”
我摇头：“不，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叫我妙莉叶即可。尤其在公众面前，不要这样称呼我。”
毛岂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晚上我们一同去赴约，菲利普订好了位置，热情地招呼我们进来。
这一餐吃得一般，再加上菲利普说的话，就更显得一般。
我一落座，他就说：“妙莉叶，华国有一个绝佳的珠宝设计大赛，你一定要参与其中，为朱丽叶公司打响名头！”
“什么？”
“是的！”菲利普激动道，“华国如今是最大的珠宝消费市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经过董事会的商议，我们一致希望你可以代表朱丽叶公司去华国参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