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没有说话,冷冷看着。
肖意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可以加入我的门下,跟我去京城,我以后就是你的师父,怎么样?”
向天轻蔑地哼了一声。
肖意说道:“你别看不上,你知道多少人的梦想就是能被我指点个一招半式么?你跟了我,那好处是享受不尽的,不管是你有哪方面的要求,都可以满足。”
向天说道:“哈哈哈,你失算了,我的要求,你还就真满足不了。你也别劝了,我今天死在这里,不过是丢条命而已。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来吧。”
肖意叹口气:“看看,这就是我说的,犟。那行,我也就全力出击,速战速决了啊,注意看。”
这“看”字才一出口,肖意就已经到了向天近前。向天举剑格挡,肖意一连拍出十几掌,向天也跟着连挡十几招,可每每剑要挨到对方的手,那手就不见了。他这柄利剑面对敌人的肉身竟是碰也碰不到。向天已经使出自己的十成功力了,只求能多抗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对方的掌虽然还没击到他的身上,但那一波一波似乎永无止境地掌风压得他呼吸困难,脚步踉跄。一时间他止不住地后退,胸口像憋着一口火,握着的剑也摇摇晃晃。
就这么几个瞬间,向天身上的破绽便四处都是,肖意一手突然伸进来,用肘猛挤他的手腕,向天一声惨叫,随后肖意手如流水,向后轻掠,便把向天的剑抢到了手里。
向天知道自己的生命要到头了,在死亡面前,那种黑水般的绝望汹涌而来,在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那对命运的不公、对自己的无能、对未来的遗憾所产生的愤怒,像在黑水中投入的火种,让一切都以爆炸般的能量沸腾起来。
向天发出了惊天动地地一声巨吼。
果然,肖意没有犹豫,一剑刺进了向天的胸膛。
可是,这剑刚进去一点,就怎么也前进不了了。
肖意一愣。疼痛已经透过向天的心传遍了全身。他突然感到修炼时的那股神秘力量喷薄而出,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全身翻搅起来,瞬间,他好像一片树叶被仍在了大浪滔天的大海上,那力量太过可怕,他全身上下都被绞动得痛不欲生,随即,不断有各种伤口在身上各个地方崩裂,血花喷溅,场景叫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惨叫声不是向天发出的,而是肖意。只见肖意不知怎么了,像遭了雷击一样剧烈抽搐起来,他的手被黏在了剑柄上,怎么也甩不开。浑身不受自己控制,只有痛楚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扎进来。肖意惨叫着,很快就没法发声了,他嘴里吐出白沫,转眼又被血染得通红,双眼上翻着,两腿早已软成一滩泥,唯有握剑的手僵直得和木头一般。
这过程很短暂,骇人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向天没等它消失,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栽倒在地,肖意也跟着到下,不省人事。那股力量即刻无影无踪,只留着两个不知生死的人,被黑夜紧紧包裹着。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黑夜,无穷无尽的黑夜注视着一切。不知名的虫子无休止地叫着,更显出寂静,有时,远处有幽幽的一点光芒,转瞬即逝。
时间过去了很久,向天才逐渐醒过来了。
随着意识一点一点附体,疼痛也再次浮现,并迅速剧烈起来。向天呻吟着,四肢百骸的所有大小伤口都在宣扬着自己的存在,向天感到自己像是掉进了针海里,他努力让身体适应这种疼痛,很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随后,他勉强睁开了如铁门般沉重的双眼,见自己还仰面躺在昨晚的旷野上,胸前插进去的剑已经倒在了身旁,一大片血迹把胸前的衣服染透、凝固。他吃力地转动脑袋,向四周看了一圈,看不到肖意的身体。
发生了什么?向天想不通,昨晚中剑后的零星记忆像闪电般耀眼地出现,他的脑袋里似乎有根筋猛地缩了一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慢慢地,这根筋才松了下来,随后带来一股眩晕,向天想要呕吐,什么也吐不出来,干呕了几声,他脸憋得通红,这才算过了劲儿。
他不再敢轻举妄动,乖乖平躺着,闭上双眼,用内力开始为自己疗伤。经过昨晚一仗,他的内力十分虚弱,要屏息凝神,才能调动起来,绕着全身上下游走,这样静静运作了一个时辰,向天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但伤势太重,仅靠这是治不好的,得赶紧就医。
他忍着剧痛坐直了身子,举目四望,四下里一片荒凉。肖意去了哪里,他昨晚怎么了,为什么没能杀了自己?这问题没人能解答,但是虎口拔牙,竟然还保住了一条性命,向天也感叹这一切的神奇和幸运。他现在没工夫探究这些。既然肖意不在,那他很可能会是去搬救兵了,自己得赶快离开。
向天颤颤巍巍站起来,天地顿时飞速旋转起来,他赶忙用剑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没有摔倒。他以这剑为拐杖,一步一步移动着,每移动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山火海里。
该去哪里呢?武馆肯定是不能回去的,谁知道雷虎还会带多少人在那里埋伏着等自己,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说不定还要连累奚语。
回自己的家么?也不行,那里很容易被打探到。
最保险的方法,是去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让对方无从下手。
打定主意,向天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挑了个方向走去。
行走中,全身的伤口都被一下下挤压着,又疼又痒,他咬牙坚持着,一步一步坚定地前行。走了一段,旷野结束了,面前出现了一片森林,这是他预计好的,他以前常在森林打猎,对那种生活很熟悉。
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又走了一段,巨大的体能消耗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洒了一路,向天仍在坚持着,他知道多坚持一分,活命的希望就大一分。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