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武二又开始忙活,他从铁砧上拿起那把尚未开刃的长刀,不无自豪地说道:“这把刀自从你来到这里就开始打造,前后共历时三个月零六天,主体乃是用天外玄铁炼化而成,此刀名为赤霄!”
吴凡像小鸡啄米般点头,武二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打造这把刀吗?”
吴凡摇头,武二又说道:“这把刀是为你而造,这天上地下能让我武二亲自出手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你吴凡竟然也能算一个。”
吴凡一点都不怀疑武二的话,自从第一眼看到这把刀,他就觉得这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刀,刀名赤霄,一刀人断肠!
武二放下赤霄,他脸上有大片红晕,仿佛是刚喝完了酒,他看着吴凡,笑了笑说道:“去河边把你阿婶和红缨叫回来,让她多做几个好菜,咱爷俩好好喝上一杯。”
“唉!”
吴凡转身出门,外面一片绿色遮住了人眼,树荫下有阳光透过缝隙照射了过来,他眯起眼,在青石板路上走着,远处的田地里有着大片的向日葵,金黄金黄的向日葵面朝东方高傲地立着,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它们原本黄艳艳的花瓣显得更加明媚鲜艳了。
青石板路已经十分古旧,暗沉的墨青色,两边和长满了野草,时光流逝,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慢慢的,慢慢的,向远方伸展。
丛林里鸟儿啼鸣清脆悦耳,大山下的小山村安稳而静谧,吴凡忽然被眼前的一切感动得热泪盈眶,多好的地方啊,真正的世外桃源啊,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里。
从一个被人唾弃的四处逃亡的精神弃徒,再到现在满满的幸福,吴凡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比这里更好。他同样也想念和平大街,想念铁匠铺和那里的人,但他知道那里已经回不去了。
杨老六杨五你们过得还好吗,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一切都好。
小河在大槐树前汩汩(gu gu)流过,红缨正站在河边捉着水里的小虾,阿婶在河水里捶打着衣服,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多么淳朴善良的一家人。
吴凡停住脚步,他得暂时控制一下心里的情绪,他是个倔强的人,他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心存感激,很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喜欢这里,但是他不敢说,他已经受够了外边人的冷嘲热讽,他怕一说出来,这一切美好的画面都会支离破碎。
红缨首先发现了他,她踩着水面轻快地向他奔跑,吴凡赶紧迎了上去,他牵着她的手道:“哥哥教你抓鱼好不好?”
红缨高兴地说道:“红缨要抓最大的鱼,哥哥要帮红缨抓最大的鱼!”
红缨娘放下手里的衣服,她仔细打量着吴凡,他看起更高更壮了些,也更好看了,当初来的时候明明只是个毛头小伙子,现在已经是个翩翩少年,她心里实在高兴,仿佛那是她自己的儿子。
吴凡带着红缨走到妇人身边,妇人满含笑意地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没去提水,我可是听武二说你要是把水缸装满他就叫你一声大爷,你小子给你阿婶争争气,什么时候真把水缸给装满了,也让那个眼高于顶的武老二叫你一声大爷听听。”
吴凡笑道:“水缸已经装满了,武叔叫阿婶回去做饭,说是要好好喝一杯。”
红缨娘正在捶打衣服的手忽然停下了,她的脸上有惊喜又有些失落,她轻轻地问道:“那风箱能拉的动吗?”
“能,只是风箱坏了,武叔看起来有些心疼。”吴凡拉着红缨的手,不好意思地答道。
红缨娘收起衣服,她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吴凡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走吧”,就默默地往家里走。吴凡忽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多问,只是牵着红缨跟在身后,红缨这次也没有再调皮地拉着他转圈。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吴凡忽然觉得也许装满水缸和拉动风箱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他有些后悔,他或许应该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去选择要不要去做这些事情。
回到家里武二已经给赤霄开了刃,雪白的刀身反射出刺目的寒光,虽然是在阳光下,但是依然能够让人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
红缨已经被他娘拉着去厨房里做饭,武二一把将赤霄扔给吴凡,刀有些压手,但握在他手里分量刚刚好。
武二说道:“刀是好刀,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打造过的最好的刀了,但是用刀的人又如何?”
吴凡右手握刀,一般冲天豪气涌了心头,他以刀尖指天,大声喊道:“此后,刀不负我,我不负刀!”
武二哈哈大笑,转身回屋,片刻之后手里拿着一个雪白的刀鞘递给吴凡道:“天外玄铁只够打造这把刀,这刀鞘虽然不如赤霄用的材料好,但也是珍贵之物,今天一并送你。”
吴凡接过刀鞘,长刀入鞘发出一声悦耳轻鸣,他感激地看着武二,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傻小子,现在才真正像点武修的样子,你要记住,真正的武修,刀从来都不会轻易出鞘,刀出必有人断肠,这也是这把刀的精神所在,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这把刀的真意!”
吴凡沉默着点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武二,从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在这把刀一定会带来腥风血雨,赤霄似乎有着强烈的杀伐意念,这种意念随着杀的人越多只会越来越深,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武二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他第一次对吴凡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他的脸上含着笑意,但吴凡却看出了一丝苦涩,他的心里没由来地泛起恐慌,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不那么真实却又让人流连忘返。
吴凡下意识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武二转过头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笑道:“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教你练刀,我武二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徒弟,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吴凡没有丝毫犹豫,双膝跪地,郑重地磕头道:“弟子愿受师傅教导,我吴凡发誓,此生只尊师傅一人,请受弟子一拜!”
头磕下,青石板地面顿时出现了裂缝,等三个头磕完,那块青石板已然粉碎成灰。
武二大笑,天空中忽然风起云涌,大片的云朵自东方汇聚而来,有袅袅仙音响起,久久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