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茯苓和阿狸都回去休息了。
君北城摒退了养心殿所有的宫女宦官。
唯独夏延留在殿内。
片刻后，清风端来了一碗黑色的药，放在了案桌上。
那碗黑漆漆的药汤，热气腾腾，散发着浓浓的麝香气息，还夹杂了其他药味。
君北城手里握着笔，依旧认真的批阅着奏折。
灯光下，男人侧颜俊美如斯，矜贵温润。
清风抿了抿唇，还是上前一步，劝道：“主子……这药有很大毒性的，最好还是……”
夏延心底一咯噔，毒性？！
这个药……是毒药吗？！
“调制好了？”君北城将笔放下，看向冒着热气的药碗，慢悠悠道，“确定奏效么？”
“属下拿命保证，若服此药，未来定不会再有子嗣。”
什么？！夏延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脑袋轰得一声耳鸣！
没有子嗣，给谁喝的？！
君北城将那碗药端到自己手边，用汤匙不断搅着，半晌，淡淡一笑：“闻起来，还不错。”
清风双目紧紧地盯着他，脸色很难看，根本说不出话来！
主子之前就问他要过麝香断子汤，他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皇上，不可以啊皇上，”夏延吓得立刻跪在了案桌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您是九五之尊，怎能服用这种药汤呢，万万不可以啊！”
这可不是小事，断绝子嗣，这可关系到秦国的江山社稷啊，岂能儿戏？！！
见君北城无动于衷，夏延紧张的额头都出了汗，说：“皇上您不是一直想要小公主吗，您若服了此药，娘娘怎么可能再怀上小公主啊！”
君北城听到此处，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海棠花，不急不缓道：“骗她的。”
“不想要孩子的办法有很多种啊皇上，断不可以服用这种药的，奴才求您了！”
说着，夏延开始叩头，他简直不能理解君北城的决定！
清风也跪下了，劝解：“望主三思，此药一旦服用，没有解药，终身再不会有子嗣了。”
“有她，有阿狸，就够了。”
他的声音简直称得上轻柔，然而这话便似在夏延头顶打了炸雷一般！
君北城下了决定，没再思索，端起小碗便将苦涩至极的药汤喝了下去。
夏延和清风瞬间石化了，抬起手想要阻拦也晚了，君北城完全是个极端到骨子里的人！
刚喝完，君北城就咳嗽了起来，单手握拳掩在唇边，缓缓道：“还挺苦的，倒些清水来。”
夏延泪都出来了，狼狈的爬起来为君北城倒了杯水。
为什么是皇上喝呢，就算他宠爱皇后，让皇后喝下去也可以啊，一样的效果。
这样一来，他把自己折腾坏了，未来若是想纳妃，或者想宠幸谁，岂不是一个子嗣都没有了？！！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朝代，尤其是皇族，他这样做完全就是溺爱龙乾宫那位主子啊。
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过度的宠爱，就是溺爱！
这不就注定了穆氏一族的子嗣，也就是小殿下，必会继承大统，江山社稷变相的都留给了小殿下？！
夏延细思极恐，龙乾宫的那位娘娘，在皇帝心中究竟是什么地位，简直史无前例。
君北城服用断子汤，真的颠覆了这些年夏延对穆茯苓的认识，能抓住君北城这种人的女人，绝对有她的过人之处。
清风知道这种药毒性不小，并且会瞬间侵蚀他的身体，他站起来走到君北城身后为他顺着后背，这样主子会舒服点。
君北城喝下清水，咳得惨白的双颊泛起了病态的红潮，低声吩咐：“夏延，知道朕为何会让你留下来吗？”
夏延眼眶还是红红的，摇了摇头。
“你是内务府大总管，朕知你心思玲珑，”君北城用内力压下嗓间的不适，淡淡道，“后宫只有她一个主子，但皇后一职，要统筹的事务太多，朕不想让她操心太多，这样讲你明白吗？”
“奴才会替娘娘分忧的，后宫九成的事务都是奴才和清雪姑娘在帮着娘娘打点，皇上您放心！”
君北城颔首：“在这宫里，朕信得过的，就是你们。”
夏延和清风默默低下了头。
“所以，我服药的事，不能，不准，告诉皇后。”
“是。”两人领命。
夏延看见君北城修长的双眉轻轻皱了一下，定是毒性上来了，却听到他淡淡地说：“没事的时候，夏延，多和她说说话，毕竟你们关系不错。”
夏延点头：“是！”
娘娘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才能遇到这样绝无仅有的皇帝，把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伺候着。
“主子，这药的毒性需要三天才能散去，”清风怕他在茯苓面前露馅，叮嘱，“您要注意身体。”
君北城微微点头，闭上眼睛，深呼吸运了下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见他在闭目养神，清风和夏延没再多嘴，安静的站在君北城的身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