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一早，程瑞徽便来到了尚书府。
苏云月收到消息的时候，一身劲装的程瑞徽已经冲进了听月阁。
“月儿！”
“瑞徽姐姐！”
苏云月眼神亮起来，提着衣裙便迎了上去。
两人在院子里碰头，程瑞徽一下子就把苏云月抱了个满怀，脚尖离地转了一圈后，这才放下来。
同样是女孩子，但比苏云月年长了两岁的程瑞徽自幼在军营中长大，从小就骑马习武，不光身强体健，就连个头都比苏云月高出大半个，几乎是追着苏云泽的身高长的。
“月儿长高了！”
程瑞徽放下苏云月笑着开口。
“瑞徽姐姐也长高了！”苏云月眉眼弯弯，前世她便极其喜欢这个侠肝义胆的大嫂，喜欢她的洒脱和英勇，更喜欢她身为女子，可身上却丝毫不输给男人的那股子英气。
程家时代从军，无论男女，可到了程瑞徽这一代，便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程叔叔虽然很疼爱这个女儿，可对她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行军打仗时，程瑞徽同哥哥一样，全都是先锋阵营。
苏云月前世曾见过程瑞徽满腹铠甲的模样，直到现在都印象深刻，如今见她身着一袭湖碧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只觉得眼前一亮，再加上她如男子一般束发，一眼望去，若是她不开口，别人怕只当是哪家俊俏的小公子了。
“不过我们月儿漂亮啊！”程瑞徽大笑出声，笑声爽朗而豪迈，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行走在大漠上的侠女。
“瑞徽姐姐也漂亮。”
再见故人，苏云月瞧她，自是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顺眼。
“不光漂亮，还英气十足，常人难以比拟！”
“哈哈……”程瑞徽被苏云月逗得哈哈大笑，双手背在身后道：“看来你哥哥说的不错，月儿如今不光个子长高了，嘴巴都比之前甜了。”
苏云月弯着眉眼笑起来，挽上程瑞徽的手道：“瑞徽姐姐莫要听哥哥胡说。”
“对了，瑞徽姐姐今年要在哪里过中秋节？是丞相府，还是尚书府？”
程瑞徽闻言停住脚步，摇了摇头道：“今年的中秋节，怕是要入宫了。”
苏云月闻言一愣，便听得程瑞徽道：“每年中秋佳节，皇上都会在宫中设宴，邀各大王侯世家，往年我们不在京都，便未曾参加，今年怕是要去的。”
苏云月点了点头，歪着脑袋瞧她：“所以，瑞徽姐姐才一大早来了尚书府？”
“聪明！”程瑞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拉着她往里走，道：“几年未见，合该是一回京便来瞧你的，可军中事务众多，京都又需要报备，加上府上也许久未曾住人，需要修整，这才来的晚了些。”
“无妨，左右这段时间瑞徽姐姐都在上京城，我若是想你了，随时都能瞧见你。”苏云月笑容皎洁欢愉，俨然一个惹人疼的妹妹形象。
程瑞徽本就喜欢她，闻言更是心软，语调都柔了几分，道：“好好好，不过你且需在府中等着，我来见你便好，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若天天往侯府跑，回头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哪儿有瑞徽姐姐说的这般夸张？”苏云月努嘴，想起什么来，凑到她跟前问：“左右现在哥哥和瑞徽姐姐都闲来无事，不如我们趁着这空挡，把你和哥哥的婚事办了可好？”
如今侯府风头正盛，程瑞徽也已经十五岁，她和哥哥的婚事在拖下去难保不会出问题。历来皇上忌惮手握重兵之人，侯府和尚书府交好，皇上暂时虽动不得侯府，可给尚书府指个婚、赐个婚的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
程瑞徽性格虽是好爽，可提及婚事，到底是害羞地红了脸，道：“你这丫头，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哪儿有你这般问的？”
两人凑在室内的锦榻上坐着，春华将茶水糕点送进来之后，便转身出了门，并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关上了房门。
苏云月垂手斟茶道：“这事儿总得让瑞徽姐姐点头不是？依照我说，这婚事是越快越好，你是不知，在你们回京之前，秦贵妃瞧上了我，想点我做三皇子妃，你也知晓，我爹娘是极其不愿意我姐妹二人入宫的，不过这件事不知为何耽搁了下来，之后三皇子在柳姐姐的及笄之礼上失了礼，皇上责罚了三皇子之后，下了一道圣旨，赐婚三皇子和柳姐姐。”
苏云月将斟好的茶递到程瑞徽手中，见她神情有些困惑，解释道：“柳姐姐，想必你也是知晓的，柳丞相之女，柳静妙，与你年岁相仿。”
程瑞徽这才点了点头。
苏云月继续道：“如今皇上已经盯上了侯府和尚书府，按理我们应该暂避锋芒，瑞徽姐姐你在军中多年，想必有些事比我看得明白，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如此，倒不是先把你和哥哥的婚事办了，免得回头皇上给你和哥哥各自指婚，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当今皇上拓跋权，苏云月并未见过他几次，可从他办的那些事儿来看，苏云月觉得他并非什么明君，那些混账事儿，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程瑞徽闻言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我和你哥哥在回京的路上也都想过，可月儿，若侯府和尚书府结了亲，便越发树大招风了，宫里头的那一位，怕是会不能安眠了。”
“姐姐说的没错，可如今，侯府和尚书府已经被摆到明面上来，无论如何也退不回去了，自古福祸相依，可即便树大招风，也只是招风罢了。尚书府和侯府即便是练手，也无法颠覆天业，依照程叔叔的性格更不可能谋反，只要我们不站队，不亲近任何一个皇子，一时半会儿皇上不会动咱们。”
程瑞徽点了点头，忽然抬眸笑看着苏云月道：“几年不见，我们月儿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考虑这些事情了。”
“我又不会一直是小孩子。”苏云月被她夸的自行惭愧，程瑞徽是不知她多活了一世，如今是吸取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但苏云月心里是清楚的。
“嗯，月儿说的是。”
得到了程瑞徽的认同，两人便一道商量了一番。
因为要入宫参加中秋佳节的晚宴，程瑞徽巳时末便离开了尚书府。
离开前，苏云月将重要的事情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她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