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因为拓跋明珠，瑞王府在上京城极受重视。
如今拓跋明珠不在，又因为凌宇而成为上京城的赢家。
“你笑什么？”
听到程瑞徽的问话，苏云月笑着摇了摇头，同程瑞徽碰了酒杯，“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啜了一口酒，又道：“嫂嫂，你觉得人应该怎样的活着？”
“啊？”程瑞徽愣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道：“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苏云月浅笑。
原本，她觉得重来一世应该报仇，应该查清己亥之乱的真相，应该保护好家人。
后来，她认识了容琛，便希望和容琛好好地携手白头。
可如今，拓跋烨死了，苏云兰死了。她的家人也都好好健在，一时半会儿并没有什么危机。
而容琛也不要她了。
她如今，竟是不知要做什么？要如何活下去……
“月儿……”
苏云月虽然在笑，可程瑞徽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欢喜，看到的只有茫然，只有伤情。
她心下说不出的心疼，半晌，才道：“月儿，其实我觉得凌宇他挺好的。”顿了顿，道：“我认识他很久了，他还不是瑞王世子的时候，我便认识他。那时候，他知道我是你的嫂嫂，还同我打听你呢！”程瑞徽说着笑了起来，又道：“月儿，我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苏云月望着月亮喝了口酒，望着程瑞徽笑了笑，却是笑出了眼泪。
程瑞徽也跟着红了眼睛，伸手握住苏云月的手，道：“月儿，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喜欢容世子，可那已经过去了。你得学会放下。凌宇他挺好的，他一直为你努力着，他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苏云月抬眸，凤眸一片晶莹，她和程瑞徽对视良久，终究是笑了。
……
程瑞徽离开时，夜色已经十分浓郁。苏云月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良久。
春华从东厢房出来时，见她还在盯着月亮看，面露不解，凑到她身边，同她一道望着月亮，道：“小姐，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苏云月轻笑一声，道：“都说月亮上有嫦娥，我在想，嫦娥抱着玉兔一直生活在月亮上，你说她孤单不孤单？”
“应该不吧？”春华歪着头，想了想，道：“虽说嫦娥和后羿是一对，和广寒宫外不是还有个砍树的吴桂么？要是嫦娥仙子和兔子玩腻了，还能和广寒宫外的吴桂说说话不是？再说了，她不是神仙么？实在不行还能飞到其他地方找别的神仙玩啊！”
闻言，苏云月噗嗤笑出声来。
“小姐，你笑什么？”春华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认同。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说法，十分有趣。”
“有吗？”
“有的，有的。”
春华一脸疑惑，苏云月见她这副模样，越发觉得好笑。
许是因为春华的这一番话太过有趣，苏云月这一宿睡的很好，就连做梦都是个美梦。
可奇怪的是，虽是美梦，苏云月却是在半夜醒了过来。
已经是秋末，眼瞧着就要到冬天，晚上的风便格外的凉。
苏云月被吹得有些冷，便起身去关开着的窗子，不成想，走到窗户前，刚要伸手去关窗户，便看到树下一抹熟悉的人影儿。
苏云月心下突地一跳，有一瞬间他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清楚，方才冷了脸，动作极快的关了窗户，转身回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脸。
大抵是错觉吧？苏云月想。
可这错觉委实太过清晰，也太过深刻。以至于苏云月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眠。
半晌，她烦躁的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了房门。见那人仍旧一身白衣站在树下，这才吐了口浊气。
看到她出来，一直面无表情的容琛总算是笑了。
苏云月同他对视了半晌，却始终未抬脚上前一步，只道：“你来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我已经和容世子和离了。”
站在树下的少年抬脚走上前，笑容和暖一如从前。
“对不起。”他脸上写满了疲惫，脸上甚至还有一道血痕，直到靠近了苏云月才发现，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和尘土地味道，甚至还带着草的味道。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苏云月话落，转身走回屋内，抬手关门。她知道，面对容琛，她委实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是她所能对他说的最重的话了。
容琛并未阻拦，只是站在台阶下，眼睁睁地看着苏云月关上了房门，甚至还对她笑了笑。
那一笑，就好似暴雨骤歇后乍现的暖阳，温暖而明媚。苏云月的心没由来的跳了一下，可想到拓跋明珠和师微微的事情，她终究是不能释然。
待房门关上，容珂现身，见容琛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忍不住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要想死，去别处死去，别再这儿碍眼！”话罢，转身走上台阶，抬手敲门。
“月儿，是我，开门。”
听到容珂的声音，苏云月总不能装死，只能从新起床开门。
“月儿，我想死你了！”房门刚一打开，容珂便激动地抱住了苏云月。
开门的角度，刚好让苏云月看清站在台阶下的容琛，见他还没走，不由皱了下眉头，而对方却是再度对着他和暖一笑。
“别理他！”容珂松开苏云月，快速关了房门落了锁，拉着苏云月进了屋子，一边推苏云月在床上躺下，一边自顾自的脱衣服，道：“他就是装可怜，月儿你别搭理他，他这人没什么好的，就是讨人嫌。”
说着，快速地脱了衣裳在苏云月身边躺下来，抱着苏云月心满意足道：“折腾了几个月，总算是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苏云月凤眸几番流转，可终究不能安心睡下，迟疑了好半晌，这才问：“阿珂，你睡了吗？”
“快了，怎么了？”容珂笑答，声音带着一丝朦胧。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你之前离开了上京城。”
“嗯，之前跟容琛他们回了一趟杀门，别提了，这一趟真是累死我了，差点儿把命都交代那儿了，多亏我机智，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容珂语调里带着一抹得意，可苏云月却晓得，她轻描淡写的背后，是无尽的危险和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那你还真是厉害！”苏云月笑着夸赞了一句，却是没有再往下问，只轻轻拍了拍容珂，道：“你这一路辛苦，睡吧。”
“嗯。”容珂应了一声，在苏云月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
而苏云月却望着眼前的虚空，许久才睡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