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二皇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大姐那么个正经八百的千金不要，偏偏盯上我这么个私生女。”
巫马小姐一脸惆怅的说着，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耳边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自打认识了何翠翠，偶尔就会跑到这边来闲聊，打发无聊时间。
“大姐现在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父亲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要是巫马家的人，谁到宫里去都一个样。”
“能被二皇子看上，你不应该觉得开心吗？”
坐在小矮桌旁扒着瓜子仁的何翠翠一边说着，一面把已经堆成一堆的瓜子仁推了过去，“知道你喜欢吃，就给你弄了些，别客气，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就知道翠翠姐人最好了，总比那个亲姐要强。”
巫马小姐拿起一粒瓜子仁塞到嘴巴里，细细的嚼了嚼，随即又开口抱怨，“什么好啊？那二皇子就是一花心大萝卜，身边的女人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但凡是伺候在身边的丫头，那一个不是通了房的？”
通房丫头，没有什么名分，平时也要伺候主子，可晚上那一档子的事儿也得陪着，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就想找个一心一意的人，翠翠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两人来往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翠翠好像只顾着做店里的生意，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不过……
“我早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老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那家的老太太也对我不错，可我就是想跟喜欢的人一起，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给委屈了。”
何翠翠仰着下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巫马，甭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能如此不嫌贫爱富，能够把感情的事放在心上，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虽然我一直被养在老家，可我知道什么叫对，什么叫做错！”
眨眼的功夫，桌上的瓜子仁全都下了肚，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翠翠姐，能认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简直就是上辈子的福气，莫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能和你做姐妹。”
“瞧你说的。”
一席话，把自己夸得有些飘飘然，竖起一根蘸着瓜子香气的手指，戳了戳巫马小姐的额头，“我哪有那么好，要真是这么好，早就已经到天上做神仙了。”
“你要是做了神仙，我就见不到你了，那可不行。”
巫马小姐天真可爱的说着，又是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小自私，“我就是要让翠翠姐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开开心心的出嫁，别人的祝福都不重要，可我就是想得到你的祝福。”
“要是哪日我先嫁出去了，又该如何？”
“我跟着你。”
想都不想，直接回了一句，“就做翠翠姐身边的陪嫁丫鬟，我在后院的活计最好，连大娘都夸过。”
哎！
一听到这话，何翠翠收起脸上的笑，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你傻不傻？傻不傻？好歹也算得上是巫马三小姐吧，现在被别人当做下人使唤，夸几句你还觉得是好事，都不懂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并不喜欢大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可有些时候，免不了会与那些人相处，毕竟要把这铺子做得风生水起，肯定是要与城中的名媛千金打成一片。
一来二去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粘上了身。
“巫马，你别觉得我是处心积虑，我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你好，要想在府中站稳脚跟，要想把自己活成该有的模样，多少得用一些小手段，懂吗？”
“我当然明白。”
院中的气氛突然跌到低谷，两人之间相互交错，偶尔又会向两边散开，“可翠翠姐应该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背后算计人，更不会算计自己的亲人，即便他们都不把我当作家里的，但……”
“没什么但是，丢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巫马小姐提起二皇子开口要她进宫，心中先是一喜，也许这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可随之就万分惆怅。
“巫马夫人和大小姐会想尽办法把你除掉，只要你不在了，二皇子就不得不放弃。”
“除掉我？”
何翠翠不提醒，巫马小姐还真就没想到，霎时间脸色变得铁青，“这……这怎么可能，上要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府里丢一个下人，谁会在乎？”
知道巫马家还有个三小姐的人并不多，何翠翠也是偶然间从那大小姐口中得知，府中把消息封得很死，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个傻丫头的身份光明正大。
“巫马老爷一定是一早就打算送人进宫，二皇子究竟会不会看上你大姐？这事原本就没个说法，你二姐又早就定了婚事，不在算计之内，所以……”
把话说到一半，挪着小板凳贴着巫马小姐坐稳，压低声音，小声在耳边继续说道，“大奶奶或许不知老爷的用意，但你应该心里明白，一个女儿的胜算实在是太低了，要是有个随时能补上去的，才是万全。”
“父亲匆匆忙忙的叫人把我从老家接回来，又不肯让外界知道我的身份，整天在后院和下人们一起干活，这样的对待，这样的冷漠，或是真不放在心上。”
自言自语，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通，但何翠翠听得懂这话中的意思，也跟着惆怅了起来，心头酸酸的。
“巫马，你现在得好好的想想，究竟是拽着二皇子的这棵大树往上爬，再把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还是想要追寻后半生的平稳幸福，摆脱进宫的宿命。”
“我不懂。”
巫马小姐摇了摇头，眼圈发红，“进了宫又如何？待在外面会好过些吗？”
“问问自己的心。”
何翠翠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把手搭在那颤颤发抖的肩膀上，“你得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人没办法左右你的心思，也不可能让你成为你不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