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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来到南方深港市半年多的时间里,孤独无助的华文强,在餐厅端过盘子洗过碗,在工厂看过大门当过保安,在轰鸣的机器旁边盯过仪表守过流水线。甚至,在别人家里为小孩子当过家教,给老年人病号当过陪护和保姆。

人生的酸甜苦辣,生活的艰难曲折,短时间内经历万千磨难的切身感受,让这个从学校直接跨入社会的年轻人华文强,经常感到无以言表,难于承受。

尤其是当听说年轻漂亮的女友方艾艾,已经与省城北方一个高干子弟结婚的消息后,华文强心如刀绞,痛楚万分,心灵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大伤害,和来自情感上的巨大创伤。

如果说,身体上的重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许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来自精神上的伤害,无疑是对这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华文强的沉痛打击。

但是,正是这种来自身体上的辛苦和劳累,特别是来自心灵上的挫折和磨难,往往有益于锻造强健的体魄,塑造更加坚强的品格,反而成就了华文强永不服输的性格,内心集聚了不懈奋斗的强大力量。

……

转眼之间,时光的巨轮,悄然驶入热情似火的二十一世纪。一个风云际会,充满希望的崭新时代,已经扑面而来。

这是公元两千年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终于又轮到每月一天的休息日。这对于几乎处于满负荷运转的年轻工人华文强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奢侈和幸福的事儿呀!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一般情况下,要不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华文强怎么也要懒床睡到天黑,以此来弥补一下这一个月来的身心疲惫。想一想也是啊,一个月来工作连轴转,每月才休息一天,对于这个离开校门才两年多时间的青年人来讲,毕竟是太乏太累了。

来到南方经济特区深港市已经两年多时间了。各行各业的工作找了不少,也反复试用了多个不同岗位的工作,但不是工资待遇太低,自己心里不满意,就是工作时间太长太辛苦,自己的身体吃不消。现在打工的这家华洋手机配件厂,虽然每月只轮休一天,但每天固定工作八小时,能够按时上下班,而且工资待遇开得也比别的工厂要高些。因而,华文强勉强在这里干了有两年多时间了。

经过两年多来的亲身经历和辛苦打拼,华文强的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青年学生时期那种单纯幼稚的想法。那种工作岗位必须专业对口,非中央国家机关和省直机关单位不进,或者进军央企、外企、国企的高级白领,最次也要在市直机关单位,或者年薪十万元以上的公司企业上班的所谓人生理想,早已幻化为一个个美丽的泡影而灰飞烟灭了。

现在的华文强,已经由一名完全的理想主义者,变成了一位坚定的现实主义者。只是偶尔做一次伯乐相马的胆大设想,或者无意中做了一次才子配佳人的黄粱美梦。然后,待到一觉醒来,嘿嘿一笑罢了。

总算到了这个月的轮休日,真有一种思想大放松,身体大解放的感觉。因为早已饿得体虚乏力,华文强极不情愿地趴起床,慵懒地伸伸懒腰,唏里哗啦地胡乱洗了把脸,三两下刮完胡子,随手拎了一件干净的暗红色夹克衫,甩门出去了。

辛苦了一个月,怎么也得改善一下伙食吧!再加上,好久没有吃心爱的面食了,老家里卤肉拉条子的那种独特美味,一下子勾起了华文强心中极大的食欲。随之,美食的欲望更加强烈了,肚子叫得更欢了,如同身怀六甲的孕妇肚子里闹腾的孩子一般,再也无法安分守己啦。

为了省下两块钱的公交车钱,华文强选择了步行去市区美食一条街去吃饭。走出厂区宿舍,匆匆地穿过城郊这片凌乱的农家屋、出租屋,或者厂房、库区、作坊,再跨过一条臭气四溢的污水沟,来到了离市区不远处一个不大的工业园区休闲广场。

往常这个时候,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周边的各种工业企业、厂区作坊都处在一派忙碌之中。除了附近的农民和打工者的家属、小孩,或者闲着无事的老人们,三三两两地打着牌、做着操、晒着太阳,或者溜溜狗,喂喂鸟什么的,几乎很少有年轻人来这里凑热闹。

但今天是个周末,加上天气爽朗,因而广场上的人格外多。各种售玩具卖小吃的,修鞋补衣服的,买卖旧书和日杂用品的,还有放风筝和跳广场舞的,连几家招聘工人的摊子也赶来凑热闹。真是热闹异常,让人眼花缭乱。

这时候的华文强,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双腿乏力,哪有心思观看这些热闹场面。一心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立马赶到前面的美食街上,放开了肚皮,美美地吃上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滑溜溜的卤肉拉条子,那简直能馋死个人哩!

就在华文强即将快步离开广场的时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正是这串甜美而温润的嬉笑声,瞬间打消了来自身体上剧烈的饥饿感,反而勾起了华文强精神上的强烈好奇心。

这究竟是什么声音?世间居然有这么好听的声音,这般美妙动听!这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啊,竟会如此打动人心?是谁?会发出这般不是音乐胜似音乐,如此沁人心脾的悦耳之音?难道,这是喧嚣尘世之外的天籁之音吗?

华文强不由自主地停下前行的脚步,回身寻望那个美妙而独特的声音。

突然,华文强被眼前不远处的地方,一抹跳跃舞动的“红”所深深地吸引了。

这到底是什么?引得这个饥肠辘轳的年轻人,竟然忘却了极度地饥渴与疲惫。这究竟是什么?使得眼前这个意志消沉的青年,顿然为之精神振奋,霎时绽放了青春的光彩!

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位身穿酒红色裙装的年轻姑娘,正在休闲广场的西北角,一边欢笑着,一边踢着毽子。大概是因为一口气踢了一个令人惊讶而兴奋的数字,致使姑娘发出了一连串满足而快乐的喘息声和惹人心动的娇笑声。

随着姑娘腾挪跳跃、旋转翻飞的身形,仿佛在随着一曲美妙的音乐,尽情欢舞着一支醉人的伦巴,或者一曲轻快明丽的探戈,这早已让痴迷万分的华文强,看得目瞪口呆,魂不守舍。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由于心动,华文强竟然身不由己地向那个舞动的红影儿迈步而去。

两支细碎的马尾小辫,随身舞动。白玉如兰的俊俏脸庞上,因为跳跃发热而白里透红。一双闪动着聪慧之光的大眼睛,配着一弯如画的柳叶细眉,显得通灵秀美。一身酒红中略微透着些蝴蝶兰的套裙下,两段洁白如玉的美腿,随着凝脂似乳的白色高跟鞋,和那个上下翩翩飞舞,轻盈如白的鸡毛毽子,令这个偌大的休闲广场,顿然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宛如一幅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美妙画卷,是那样清新俊美,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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