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去哪了?”罗月打着哈哈,坐在罗兰的床边,手里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
对上罗兰的眼神,立在一旁的禾君赶紧上前,大有一种见到救星的感觉,“奴婢都说姑娘是去随便走走,三姑娘非不信。”
罗月嘟着嘴,“这么冷的天,才没人愿意出去吧!你省的糊弄我!是吧!姐姐。”
此时罗兰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截雪白的长颈,“没错。”
禾君完全没想到罗兰会这么答,自己可是为了替主子遮掩才这样说的啊,哪有被自己人揭底的!
罗月看着哑然的禾君一脸得意,“我就说嘛!大晚上凉嗖嗖的怎么会有人自讨苦吃!”
待她说完,罗兰气定神闲地淡淡道,“所以,我不是随便逛,我是认真逛。”
罗月,“……”
禾君闷头偷笑,肩头微微耸动。
“所以这么晚了阿月找我干嘛?”
罗月,“我……就顺便……过来看看,没事。”
“哦。”
“……”
厢房内一时沉默,罗兰皱眉,“怎么阿月还想和我一起睡?我不习惯。”
罗兰脸一红,“谁要和你一起睡!我又不是小孩子!”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
禾君抑制不住,捂着嘴笑,“三姑娘竟看不出主子是故意逗她。”
雨停了不大会,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还伴着风拂过林的呜鸣,似乎暗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罗兰心上浮起不祥的预感,这次的行动太匆忙了,还有很多没有顾虑到地方。
红烛过半,大颗大颗的蜡泪融化、冷凝,最终没了形状。
已经中夜了,但胡婴还没有回来。出事了?
罗兰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眼睑微敛。
半刻,她的眼兀然睁开,抓起桌旁的黑斗篷便融入夜色中。
原本立在一旁禾君大惊,正欲赶上,可双目四顾,哪里还见半分影子。
罗兰的步伐很轻,速度却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庙西的一处岭子。
车马尚在,开是赶车人却不见了。
罗兰立马折身去姜咏新处,却发现那个原本冷清的小院子已经被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影卫把守得滴水不漏。
罗兰心一沉,没想到姜示同这个老狐狸竟谨慎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如今还敢放姜咏新出来,怕是另打有算盘。
罗兰小心翼翼地伏在院子隐蔽的高处,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雨声吵杂,她只看当得见那些影卫的动作却听不见他们在交谈什么。
姜咏新的房门始终紧紧得关着。不一会暗影似乎谈完了,转身推开另一头的小阁间,从里面扔出四个人。
罗兰瞳孔骤然一缩,那被摔在地上的皆是她为今晚动作安排的人,是比析阁的人。
雨越下越大了,胡婴趴在地上发丝散落,全部黏上泥泞的污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知道那几个暗卫说了什么,地上一个方脸的人猝然弹起,用藏与袖中的剑挥向那个一脸蔑视的暗卫。
那暗卫正森森地笑着,被地上的人猛然攻击,顿时变了脸色,往后一跌才恰恰避过要害,但臂上却被狠狠扎了一刀,血像水一样喷出。
其他的暗卫急忙出手将他制服。被伤的暗卫一脸阴翳,一步走近他一只手发狠地扯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不顾伤痛,从同伴手中抽出长剑,用力往他心脏捅去。
就在那一瞬间,胡婴趁人不防,从地上挣扎起来猛然一撞,那个暗卫剑一歪,险些摔倒。
这下他们是被彻底激怒了,其中一个最先回神,十足用力,一脚把胡婴踹倒,令她五脏六腑皆毁,吐血不止。
看见那暗卫红着眼向自己挥刀而下,胡婴仰着惨白的小脸,颤着唇准备赴死。
却不料,就在到刃即将刺破喉咙时,“锵”一声巨响,刀从暗卫手里飞出。
她睁大杏眼猛然转头,见一蒙面,身批黑斗篷的女子从半空徐徐落下,既诡异又妖艳,顿时眼眶红了。
她来了,从天而降,晃如天神。
暗卫们握着刀,阴狠狠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如漫步般走到地上那些狼狈不堪的人身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胡婴哽咽,“主子,你不该来……”
罗兰扬起一边嘴角,戾气迸发,“我的人,容不得别人欺辱。”
层层包围住她们的暗卫中终于走出一人,冷眼看着她们,脸上是忽明忽灭的笑意,“果真不愧大人在后筹谋这么久,终于将这真正的背后之人引出来,你若今日死了倒也不冤,毕竟能几次三番让大人吃亏还活了那么久的,也是本事不小了。”
他的目光湿漉漉的黏在罗兰身上,眼里的玩味不言而喻,“只是,我竟没想到是个女人。真不知道这纱布下是一副什么模样,令人心痒得很呐~”
罗兰弯腰,伸出白细的手,从地上随意捡起之前打落的那把剑打量,漫不经心道,“那你尽管来试试。”
她不喜欢用剑,但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随着她这一道清冷的声音,雨越下越大,如珠般密密麻麻地砸在所以人身上,远远看去,竟像一副模糊而凝固的诡图。
那为首的暗卫眼一眯,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一挥手,其他暗卫就群起而攻之,毫不留情面。
“抓活的。”如今这么有趣的人可不多见了,一个少女,竟然独掌一方势力,这其中的因果如何不惹人好奇?
雨珠飞剑,血染成流,佛门之地,杀孽难止。
这次没有月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暴雨的冲击。整整一刻钟后,罗兰站在遍地的尸体之间,蔑视地看着唯一剩下的那个人。
雨幕模糊了她微抖的手。
那为首的暗卫看着她一个人一招一招斩杀所有人,心中由惊讶渐渐转为扭曲的欣赏。
他难掩笑意,看着她站在夜幕里,倔强地像一株挺拔的竹子,让人尤其地想……折断,“真不明白,伤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还撑个什么劲?倒不如求求我,如何?”
罗兰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唇紧紧抿住,她确实已是强弩之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