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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后会无期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云昊天早朝回来道:“父皇准了七弟的请封,封他为怀南王,将云国最南边的那片温暖的地方给他做了封地,过了年,七弟大概就会启程去封地了。”

黎雨初瞪大眼睛:“这意思是,皇上也对太子人选心中有定论了?”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么有实力的皇子封了王送到封地去。

云昊天没答话,只沉声道:“这件事,一日不成便一日没有定数。”

黎雨初想了想问他:“胡贵妃呢,胡贵妃是什么反应?”她一向的目标就是太子之位,现在自己的儿子反而先撂挑子了,她估计得气死了。

云昊天笑道:“据说很是气了一阵子,还闹了一日的绝食,说舍不得儿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云云,不过这次父皇的态度倒是非常坚决,胡贵妃看出父皇的态度,知道再无转圜之机,便也消停下来了。”

黎雨初掩嘴而笑。

除夕夜,云昊天进宫赴宴,黎雨初照例没去,一则是她只不过是个侍妾,还没那个资格去,二则她对胡贵妃发过誓的,只要云昊宇在的地方她就不去。

黎雨初带着晖儿和明儿去大哥黎衍家过夜,黎衍负责宫中守卫,当领导的更要以身作则,除夕夜“值班”,所以大哥家也只有大嫂余巧思带着一双儿女,黎雨初的到来让黎府热闹许多。

孩子多了,欢声笑语就多,那对龙凤双胞胎马上就一岁了,已经能在乳母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路了,煞是可爱,晖儿尤其喜欢那个妹妹,各种陪她玩。

余巧思看着孩子们,笑道:“日后晖儿长大了定然是个懂得疼妻子的男人!”

黎雨初笑道:“怎样都好,只要他幸福。”

余巧思对她道:“我看着,晖儿这么喜欢妹妹,你也是时候给他生个妹妹了。”

黎雨初摸着自己已经好了的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以前是因为自己体内有毒,不敢生,现在她正是这么打算的,给云昊天生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大年夜就在孩子的欢乐声中渡过了,因为晚上太晚,黎雨初就在黎府歇下了,第二日也不着急起身,云昊天一早还要去给皇帝请安,等着快中午的时候他才和下值的黎衍一起过来,一家人吃了顿饭。

饭桌上,黎衍对云昊天道:“我二妹好歹也是嫡女,她这身份年年都不能进宫去吃团圆饭,可不妥当啊!”

云昊天笑道:“大哥放心就是,我会想法子的,反正现在雨初便是我六王府的女主人,将来也会是。”

黎衍想再说什么,但终归还是没说。

初二黎淑芸回了娘家,黎雨初又是在娘家吃了一顿饭,姐妹两个和大嫂一起聊天说话看孩子,一直到天色黑了,才要各自告辞。

黎淑芸扶着腰正要站起身来,忽然身体猛的一僵,顿住不动了。

黎雨初立刻过去扶她问:“怎么了?”

黎淑芸苦着脸道:“二姐,我肚子痛!”

余巧思立刻张罗着让丫鬟扶着黎淑芸到房间里去,黎雨初给她摸了摸肚子,再把了把脉,脸色凝重道:“只怕是要生了。”

话音落,就听黎淑芸的丫鬟叫起来:“小姐出血了!”

黎雨初看过去,点头道:“落红了,看来你得在大嫂这生孩子了!”

大年初二的晚上,黎雨初没睡觉,折腾了一夜,在大年初三的曙光中迎来了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陈桓初次当爹,捧着那个脆弱的小生命有种不知所措的欢喜。

黎雨初搂着妹妹看着男人们围观小婴儿时欢喜的模样,发自内心的发出微笑。

正月十五一过,早朝第一天,皇上宣布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封六王爷云昊天为太子,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了!

这日黎雨初坐在内宅,听着前院熙熙攘攘的人声,新太子甫立,各种朝臣自然是上赶着来巴结讨好了。

这日晚上很晚云昊天才回房间,揉着太阳穴,他将黎雨初搂进怀里,将自己的脸埋在她透着皂角香气的半湿的发中:“还是在你这里感觉最安宁,这一整日要面对那些虚伪的面孔,当真是为难死我了。”

黎雨初调笑道:“既然这么为难,你就跟皇上说,不要当这太子好了。”

他抬起头来,笑答:“那怎么成,为此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啊,现在终于达成所愿了,怎么能随便放掉?”

他说着神色忽然正经起来,握住黎雨初的手,眼中盈着满满的柔情:“雨初,我要感谢你,当初问你可愿意陪我走这条道路,你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若不是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想我未必能如愿以偿!”

他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轻声低喃:“雨初,有你,夫复何求……”

黎雨初眼中有点湿润,将他紧紧搂住。

现在云昊天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的路还有很长要走,要知道朝堂的路风云诡谲,随时都可能有变数,她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数,只是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个程度,她只有陪着他继续走下去了。

第二日,云昊天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对黎雨初道:“有件事想问问你。”

黎雨初惊异地问:“什么事?”

“今日七弟去封地了,我去送了他,他特意悄悄找了我,说想要见你一面,我回来就是问你,可乐意见他一面?”

黎雨初缓缓道:“我之前说过的,跟他不会再见面的。”

“我也是这么说,但他对我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好歹也让他将想说的说了,心里也就了无牵挂了,所以我来问问你你可愿意见他,你若是愿意见他,我可以去安排,定然不会让胡贵妃知道此事的。”云昊天道。

黎雨初讶异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同意让我见他了?”云昊天素来是个醋坛子,他能同意倒是让出乎了她的意料。

云昊天神色幽幽:“我理解爱一个人的感觉,马上就要走了,难道不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么?他知道我的心思,主动退出角逐太子之位,对我也是一种成全,为了这个,我也得让他了无遗憾地走。”

黎雨初郑重地点点头:“好,我去见她。”

她稍微收拾了下仪容,然后便跟着云昊天出了王府,王府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城外的方向行驶而去。

云昊宇的车队已经出了城,因为队伍庞大,走得略慢,黎雨初和云昊天坐在马车里,马车疾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赶上了云昊宇的车队,但马车并没有停,而是直直往前疾驰而去。

很快,他们的马车进了一个小镇子,停在镇子上的一个客栈前,云昊天进去开了间房,将黎雨初带到房间里。

“咱们稍等会。”云昊天对黎雨初道。

两人坐着说了会子话,门上响起剥脱声,云昊天立刻站起身对黎雨初道:“你们聊会吧,我在门外等着。”说着就去开了门。

他出去,云昊宇进来,半个多月不见,云昊宇越发清瘦了,眉眼间似乎笼着化不开的忧郁。

黎雨初看着这样的云昊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惋惜,幽幽道:“七王爷,你这样不像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七王爷了。”

云昊宇苦笑一声问:“你第一次见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如冬日的暖阳,如清风霁月,让人见之忘忧,而不是现在这幅满脸愁容的模样。”黎雨初清清淡淡地回答。

云昊宇与云昊天眉眼很像,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气质了,云昊天幼年多磨难,因而心思更加深沉更加阴郁,而他却不同,他从来都是阳光的,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两个人似乎掉了个儿。

云昊天日益爽朗起来,而他却日益阴郁。她垂下眼眸幽幽道:“若七王爷是因为我如此的,那我可真是罪人了。”

“不,绝不是,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看不开罢了……”云昊宇道。

他深吸口气深深地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清丽的容貌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是他梦寐以求的,然而今日,他却将会从此远离她了。他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左脸颊上,露出惊异神色。

黎雨初苦笑:“七王爷定然是有些诧异吧,那个大疤怎么消失了。其实那大疤是假的,不过是我和素问之间的一个赌局罢了,她将我弄丑只是为了证明这世上的男子都是重色之人,云昊天见我如此定然不会再要我。谁曾想,原本是考验六王爷的东西却成了七王爷之殇,说起来这件事真算是造化弄人了。”

云昊宇怔住,半天没说话,许久许久才轻轻笑出了声,那种笑是一种夹杂着深深无奈的笑容:“不是造化弄人,是老天爷在警告我惩罚我而已,我以为自己将脸皮换给你能表达我对你的深情,谁知道到头来这件事原本就是个假象,六哥不执着,他得到了圆满,我一味执着,却得到了苦果。”

他的话说完,屋中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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