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住深情,又抵不住回忆,让曾经悄然而逝,深情同时光雕刻回忆,目光沿生途默默相惜。
第一区处在北方,这里的夜晚太过迷人,灯火具熄,满天繁星耀眼得直教人移不开双目。
这是父亲第几个失眠的夜晚,荼荼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每个满月的夜晚父亲都如同散落在天际的孤独星球一般,静默如迷,寂寥如影,万般愁思傍身。
她小心翼翼地出声:“爸。”回答她的唯有一阵阵清风。
荼荼不敢再叫他,只好一个人回了房间,一眼便望见倒在床上的七七八八的礼物,无一不用隽永的字体刻下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一通电话惊了她。
“死丫头,再不来你就永远也不要来了,我这就去给你定个棺材,你这小身板说不定还能省个几百块钱,不,不用,咱积极响应咱伟大祖国的号召丧葬从简,一个骨灰盒装着你下辈子……”
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从头到尾只有一句“再不来你就死定了。”
荼荼只说了“等着”两个字就直接挂了,心情不美丽,星空再炫也始终钻不进心坎。
明日是黑客帝国如春节联欢晚会般的科技炫盛典开幕仪式,四年一度,为期十天,只有来自全球各地的顶级黑客们才能拿到这个殿堂级盛典的入场券,而技术炫地点一般都会设置在第一区荼蘼集团开发的海岛上,可今年却破天荒的选中了大陆内部的思浅,一个一丢丢名气都没有的平庸小城市,个中缘由无人得知。
一场生日宴刚刚送走了荼荼暗色的童年,日渐冷漠的父亲不愿再与她说话,早已离去的母亲估计忘了18年前有一个微弱的生命曾在她的身体中寄存十个月,都说怀胎十月,母亲与孩子血浓于水,可荼荼的母亲却以强制手段无情地斩断了这份亲缘,这一远离,便是十八年。
荼荼不明白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事,对素未谋面的母亲也并无多少感情。可父亲寂寥的背影总能隐隐刺痛她的心,年纪小时她从不理解父亲对她的态度为什么总是冷漠,却又无奈,父女间从未亲近,相处同一屋檐下却宛若陌路人。
收回思绪,荼荼也没了拆礼物兴趣,与其说是她的生日礼物,倒不如说是送给清远集团的礼品,往年礼品价格都是从十万到一个亿不等,无一例外,讨好父亲。
她盯着看了一小会,从中挑了一件墨绿色外形的礼盒放入房间内的保险箱,随意整理一下形象便出了门。
已至凌晨两点,可父亲依旧站着,站在料峭寒风中,似乎在低语。
她收回目光,向城市郊区出发。
别墅区原本就处在城东郊区,而黑客帝国盛典的举办地点在城北郊区。说实话,她并不想去,对于神一样的队友她实在不敢忽视,为了追求自己早已领证了的合法丈夫把自己搭进了荼蘼,一不小心惹上了荼蘼思浅分部负责人,人家硬是把她扣下来聊天,好吃的好喝的招待着,但就是不肯放她走,大半夜一通电话打到荼荼这,荼荼也不着急,生日宴会送走了各方宾客后才慢悠悠地去帮她解决问题。
“砰!”
刚刚出了别墅区,突然间,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响阻挡了荼荼前进的道路。原本岿然屹立在别墅区门前的清远第四大桥轰然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凌晨的时间惊扰了无数人。
荼荼并不惊鄂,她知道,这座大桥确实要倒了,只是时间问题。
半夜别墅区外没什么人,荼荼提着小号的双肩包,冷静地走向大桥,火光四射,吸引了不少人的观望,毕竟一次C级爆破足矣将方圆百米熟睡的人拉出被窝。
三分钟内别墅区安保到齐,十分钟内思浅消防大队到场,所有人都被火势之大震惊,安保人员紧急组织周边别墅区居民疏散,大队队长紧张地指挥消防队员们去疏散人群,不要靠近火源,同时向特警请求支援,语气充斥着绝望……
别人可能不懂,但十分专业的消防大队队长却意外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炸药,是近年来全球第一军火商新研制的,它的特点不在于爆破力,而在于它的间隔性爆炸,如果消防员进行强制灭火很可能遇到下一次爆炸,威力未知,炸药位置未知,人的存活率未知……
他知道此次任务过后他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唯有原本就在保安室值班的男人紧紧盯着那炫目的火光……他看到那道在爆炸声响后半分钟内走上了大桥的清廋的身影,在他追出来后却又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大桥的另一头……
荼荼并不将这次爆炸放在心上,看了看周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在各路救援势力峰拥而来的时刻,这辆黑色轿车驶离大桥的举动显得十分突兀。
驾驶室里的男子一见荼荼便掐了烟,嘴角上扬,向第一通用机场驶去。
男子笑得妖孽,不显善意,眼神中对荼荼似乎有话出口,却故意一言不发,闪着忽暗忽明的光,等待荼荼打破车内的宁静。
变态。
荼荼在心中暗骂,扬起看似得体实则尽显嘲讽的笑容,道:“清远第四大桥,你功不可没,下一个是不是该是城东别墅区?”
“哈”男子轻笑,微不可测地点头,余光瞟见荼荼长袖一角烧焦了的布料,幸灾乐祸了一小把,道:“我进步了不少,你说下次……”
“是啊!”荼荼一点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这个人是个妥妥的疯子,这几年间制造的暴乱无数,三观扭曲,“阮听尘,我真想让你的粉丝看到你此刻的嘴脸,你说,如若某天东窗事发,你会落到什么境地?”
“落到什么境地?”他毫不在意地嗤笑,缓缓道:“无非一个牢,一个死,与快感而言还真算不上是个事儿。”
“要去思浅?”他问。
荼荼不理他,眼睛看向车窗外。
他也不气,又道:“城东吧。”
阮听尘的车开得极好,车速是一般赛车手都不敢达到的极限,60分钟的车程因车速快与时间处在凌晨的缘故,短短10分钟便到达了第一区通用机场。
荼荼没有立刻下车,望着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淡淡地开口:“阮听尘,白箖永远都不会见你,无论你做什么,杀人,放火,甚至是轰炸,她永远都会充耳不闻。”她点着他随意扔在驾驶位上的香烟,将沾满火星的一边按在他那仅仅隔着一层单薄衬衫的心口,任星火戳穿衣料,灼伤了肌肤,淡笑一声:“秋深了,多穿点。”
他似乎毫无痛感,应着她:“嗯,知道了。”说完他还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听话,又加了一句,“我都听你的。”
荼荼冷漠地撇他一眼,将未燃尽的烟头狠狠地在他肌肤上旋转,略微恼怒地扔掉烟头,甩们而出。
阮听尘也也推开车门,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喊道:“叶辞,记得吗?”
叶辞,叶辞,你,记得吗?
荼荼的脚步未断,远远飘回几个字:“太遥远了。”
嗯,是很遥远,现实距离虽然很近,但相隔着国籍,与有缘无份。
倘若可以,她祈祷四年前从未遇到过他。
倘若可以,她希望在那场生死不定的逐鹿之中,他的生死他的一切都无关她的命运。
倘若可以,她会将所有人的生死放下,放下那些于她而言无关紧要的生命。
倘若可以,她宁愿一世平淡无奇,领有限却稳定的工资,过温馨而平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