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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奥丁

伦敦老火车站。

作为上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文物,这可能是全世界最老的尚且还在使用的火车站了。杜衡背着书包,坐在候车大厅里,阳光透过车站顶上颇为复古的色彩斑斓的玻璃,把周围映成了五彩的颜色。

杜衡抱着手机,郁郁寡欢。回想三天前自己刚在合同上签完名,校长大人便从银色坎肩里抽出一张飞机票,而且还是头等舱,可怜的叔叔杜云飞这辈子可能连头等舱是啥样都没见过,只能干巴巴的在旁边看着,没想到自己的亲侄子倒是先体验了一把,让人不得不感慨,有钱的感觉真好。

飞机停在伦敦国际机场,下了飞机之后,杜衡凭借着自己还算优秀的英文打到了一辆taxi,上车前大胡子英国佬说的是ten,下车的时候的时候却找杜衡要one hundred,气得杜衡差点动手,若不是看对方人高马大的话。

“也不知道叔叔想我了没,唉。”杜衡叹了一口气,至于婶婶还有杜子俊,肯定是不会想自己的,婶婶和自己压根就没有血缘关系,杜子俊和自己稍微有些,但是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杜子俊心里想什么杜衡门清,不诅咒自己飞机失事就已经算仁慈了,那个腹黑之王。

“C7777次列车,晚上九点。”杜衡从书包里拿出那张银色车票,但很奇怪的是,他从大银幕上并没有看到这趟车的信息,而且询问车站工作人员的时候,工作人员也表示并没有7777这趟车,而且伦敦老火车站每天晚上七点便停止运营,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超过七点的列车。

搞什么鬼,弄了那么大的阵仗,漂洋过海的,结果却在最后一步上搞了个乌龙?杜衡有些懵,但是当下也无处可去,只好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发着呆,想着也许有奇迹呢,那个学校看起来能量挺大的,应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才对。

杜衡左看看右瞧瞧,已经是黄昏六点半了,老火车站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左手边隔三个位置的地方,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秃顶中年男子用西装外套盖着自己的上半身,睡得正沉。

杜衡坐在座位上,仰着头,幻想自己是在异国他乡流浪的歌手,不过听人说伦敦巴黎这些地方流浪歌手还蛮多的,毕竟为了艺术而来到大城市,抱着是金子就会发光的幻想,话说自己现在算不算一块发光的金子,然后被伊丽莎白学院发现了?如果是的话,那自己估计更像一个100W蹭蹭蹭发着光的电灯泡。

“嗯,那是什么?”看着看着,杜衡发现在五彩穹顶下面的墙壁上,有着一副巨大的西式浮雕,浮雕很宏大,有点儿初中课本上米开朗基罗画的味道。浮雕此时被透过玻璃的晚霞映照,显得色彩斑斓,里面,一位骑着八组骏马的北欧战神,在人潮的簇拥之下,朝着无尽的苍穹掷出手中的长矛。

“Odin?”杜衡喜欢英语,所以对于西方的神话以及历史都倍感兴趣,奥丁,是北欧神话中的至高神,被视为诸神之王,也是雷神索尔的父亲,其最常见的形象便是手持长矛,骑着八足骏马斯莱普尼斯横跨天空,与浮雕之中的如出一辙。

杜衡突然感觉身边的光线变暗了,熟悉的悲伤感涌上心头,心里喊了一句糟糕,转头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正坐在自己的右手边。

“又来?”杜衡无力的倒在椅子上。

“弟弟。”青年转过头,露出那张与杜衡一模一样的脸庞,“他就要来了,这是我们,逃不开的羁绊,与宿命。”

“喂喂喂,我说你是哪里的冤魂厉鬼啊,从中国追到英国?阴魂不散也不带您这样的啊,上次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你弟弟,你认错人了,别以为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就可以乱认亲戚了,我真没弟弟。”杜衡撇着嘴,看起来不屑的样子,其实心里面怕得发抖,上次这家伙还被钉在青铜柱上,起初以为是梦,后来发现一切都是真的,杜衡还默默在心里消化了好久,以为是自己压力大出现的幻觉。

但是这一次,杜衡没理由再说这都是幻觉了。

“杜同,我拜托你了,别再缠着我了好吧,去找我爸,你是不是我哥我说了也不算啊,我爸说了才算。”杜衡胡咧咧着。

原来那披头散发的青年,叫杜同。

他笑了,没说话,头慢慢的转着,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宏伟的浮雕上。

“弟弟,他要来了,我听见了斯莱普尼斯的嘶鸣,太熟悉了,几万年过去了,他终于还是来了。”杜同,自言自语着,一根巨大的冰锥出现在了他的胸口,他咧着嘴,露出衷心的微笑,嘴角微微抽动,“祝你好运。”

“什么?”声音很低,杜衡没怎么听清,但是转头的那一瞬间,青年消失了,周围再次明亮了起来,黄昏温暖的光透过色彩斑斓的玻璃,洒在伦敦老火车站广阔的候车大厅里,左手边的那个秃头男子睡得正沉,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

杜衡摊在椅子上,用手抓着头发:“我日了个...怎么回事啊?”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杜衡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到了伊丽莎白贵族学院才能得到解答了,毕竟,杜同第一次出现,是在自己将要签下合同的时候,说这两者之间没关联,杀了他都不信。

杜同,肚痛,什么奇葩名字啊。

杜衡仰着头,看着五颜六色的浮雕发着呆,心中感慨,真精致的浮雕啊,就跟真的一样,都带色的。

“诶,怎么有颜色了?”杜衡发现了不对,起来揉揉眼睛,刚刚这浮雕,应该没有颜色才对啊,就是白白的一片,现在这个时候,怎么给上色了,而且还上的这么完美?该不会是杜同那东西搞的吧?

杜衡往前走了两步,更加仔细地观察着浮雕,这不仔细不要紧,一仔细,整个人的魂儿都给吓掉了一半,他看见,那奥丁座下的八足骏马的眼睛,居然动了一下!

因为成绩不咋滴,杜衡的视力可是维持的倍儿棒,妥妥的5.0往上,浮雕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浮雕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不仅是八足马的眼睛,包括那汹涌的人群,都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晃动!

“我靠。”爆了一句粗口之后,杜衡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后脑勺正好撞在椅子边缘,撞得挺狠,眼睛就跟进了星星似的一阵发黑,耳边更是嗡鸣声不断,还夹杂了其他的,不明的声音。

“唏律律。”马儿的叫声。

“那孩子的血统。”

“太神奇了,就跟神明一样。”

“渴望...”

“盛世将临。”

“神明之光,将普照一切。”交头接耳的声音,就像是回到了两个小时前人潮川流不息的老火车站,但是此时的这些声音,带给杜衡的全是冰冷冷的感受,就像是亡者的低语。

摸着黑站了起来,好不容易缓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杜衡再次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惊得坐回了椅子里,好在这次并没有磕到后脑勺。

他看见,戴着鹰盔,身披金甲,手持长矛,骑着八足骏马的神祗从浮雕中走了出来,高大的骏马斯莱普尼斯仰着自己的头颅,两只前蹄在空中虚踢着,发出悠长如钟般的嘶鸣,两道水汽从它的鼻孔中喷出,发出如同老式火车运行时候的“扑哧”声。

“奥...奥丁?”杜衡瞪大了眼睛,然后揉了揉,又揉了揉。

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浮雕中走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黑色甲虫,全身上下黑漆漆,唯有眼睛是灿烂的金色。

刚刚听见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回来了,嘈杂的就像是清晨的市场,根本听不清这群东西都在说着什么。

“唏律律。”骏马扬起了自己的前蹄,那群黑影蓦然都安静了下来。

坐在八足骏马上的奥丁轻轻扯动着缰绳,缓缓向杜衡走来。

“我...我。”杜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身体跟软绵绵一样,提不起任何的力气。

奥丁停在了离杜衡还有十五米左右远的地方,鹰盔下面,射出来一道如同实质的光柱,那是奥丁的眼睛,一双如烈日般灿烂的,黄金瞳!

缓缓地,奥丁伸出了一只手,吼声如同雷霆从四面八方涌动。

“拿来!”

“啊,啊?”杜衡有点蒙,拿,拿什么?

“拿来!”奥丁继续说着,刹那间伦敦城内雷声震动,阴霾笼罩,所有的身在伦敦的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拿来!”重复了三遍之后,奥丁也许是不耐烦了,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向杜衡投掷出了那根象征着永恒胜利的金色长矛!

“完犊子了。”杜衡瞳孔慢慢放大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坐在杜衡左手边第三个位置睡觉的秃顶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扑到了杜衡面前,同时举起双手。

“言灵,神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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