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回绣纺刺绣之前，拿出了化妆盒在脸上涂涂抹抹，涂好之后这才进了绣纺。
她料定杜湘沫下午会来，因为听了关于平安的传言，她肯定心虚烦躁。
果然，没一会儿杜湘沫就出现了，因为是奉了宁嫔的命令，所以绣纺的嬷嬷也不敢阻拦。
“不愧是绣工被张总管夸赞过的，要不我让嬷嬷再多分给你一些新衣跟绣帕吧？”杜湘沫冷笑着说道，这种仿佛将程未晚踩在脚下的感觉，她很享受。
“我昨晚梦到平安了。”程未晚头也不抬，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平安对我说她被打得好痛啊，她告诉我她是冤枉的，是有人害她的。”
“湘沫我好痛啊，我不想死啊。”程未晚突然抬头瞪大双眼盯着杜湘沫，眼中充满了怨气。
“啊！”杜湘沫看着那双眼突然间被吓到，大喊了一声之后撞到了旁边的一个绣女。
程未晚趁机低下头，用藏在袖子里的锦帕抹了一把脸。
“糟了！”旁边绣女手中绣到一半的新衣撕裂了去，废了。
“怎么回事？”绣纺的嬷嬷连忙走了过来，这批新衣跟绣帕可不能出问题，因为新帝很重视这次上元节。
“嬷嬷，这新衣怕是毁了，这可是绣给宁嫔娘娘的。都是因为她！”绣女指着杜湘沫。
“杜湘沫，你是怎么回事？”嬷嬷蹙眉，没有立即惩罚她，杜湘沫好歹是宁嫔的人。
“是她！都是她！她，她吓我！”杜湘沫指着程未晚微微颤颤地说道。
“嬷嬷，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绣绣帕，只是湘沫姑娘跟我说话，我转头正想说话，她就突然大叫了起来。”程未晚一脸无辜。
看着程未晚的脸，杜湘沫脸色青白交加，她刚刚分明从程未晚的脸上看到了平安，特别是那双眼睛，但是现在再一看，程未晚还是程未晚，刚刚根本就是她的幻觉。
“嬷嬷我先走了，我自会跟宁嫔娘娘告罪的。”杜湘沫简直不想再待下去了，双脚似生风一般离开，其他人更是巴不得她赶紧揍。
程未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绣着绣帕。
入夜时分，储秀宫殿内某个房间，婉侍姑姑正要吹灭蜡烛，门却是被敲响了。
“谁？”婉侍姑姑警惕地问道。
“姑姑，是我，程婉婉。”
“进来吧。”婉侍姑姑对程未晚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门关上，坐吧。”
“姑姑知道我要来？”程未晚看着婉侍姑姑问道。
婉侍姑姑其实是负责给新进宫女培训的，但是自从发生了玉牌事件之后，事情基本都交由掌侍姑姑了，所以婉侍姑姑也没再怎么去管过她们这批新进宫女。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婉侍姑姑淡然一笑。
“既然这样，那姑姑可以告诉我吗？”程未晚平静地看着婉侍姑姑的双眸。
“这件事情查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你想帮平安翻案是不可能的。”婉侍姑姑倚在床边，眼中似有回忆，“在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冤死之魂了。”
“姑姑就宁愿在宫中这么受人掌控地待两年吗？”程未晚语气加重，“当初偷了姑姑玉牌的分明是杜湘沫，现在她害死了平安，我不会放过她的，姑姑不想祝我一臂之力吗？”
“你可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不止杜湘沫一人。”婉侍姑姑冷淡地看着程未晚，“你不过是个新进宫女而已，就算你杀了杜湘沫替平安报仇了又如何？在这宫中，每个人都是受人掌控的，这是无法逃脱的命运。”
“姑姑，晚晚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程未晚的语气铿锵有力，双眸发亮，“不管杜湘沫的身后有谁，我一定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婉侍姑姑看着程未晚，突然有一瞬间的心惊，此女从入宫以来不管是相貌还是表现一直都是平平，选秀之时也是取巧，但是她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气势？
婉侍姑姑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当初白雪挠了染琴那天，上去伺候的不正是眼前的小宫女吗？还有春香跟杜湘沫陷害她的种种，每次她都能化险为夷。以前没多想，现在一想，事情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你？”婉侍姑姑有点心惊地看着程未晚，此女是藏拙了！
“姑姑只不过是告诉了我一些宫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就算他日晚晚无法坐上高位，姑姑也没有损失，但是要是晚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定然不会亏待姑姑的。”程未晚不相信身在宫中之人甘愿这么度日，而且这件事情对婉侍姑姑来说本就百利而无一害。
“你怎么保证不会出卖我？”婉侍姑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动心了，而程未晚也知道她动摇了。
“这件事情我保证不了，需要你自己去看。”程未晚自信地微笑。
沉默了好一会儿，婉侍姑姑这才开口：“平安出事那天，我看到静默姑姑的人来找她。”
程未晚怎么都没想到是静默姑姑，难怪平安会去药房取药了，原来是受了静默姑姑的指示。
杜湘沫算计好了到宁嫔身边伺候就是为了毒死白雪，然后借静默姑姑的手让平安去药房取药后又撕了记录本，最后再把偷到的平安的贴身荷包扔在现场，平安被抓之后百口莫辩，而杜湘沫在场怎么可能让她供出静默姑姑？
程未晚想通了这一切，眸光沉静如水，在这皇宫里，银子，当真可以买到人命呢。
“姑姑，我想写封信送出宫，您能帮我吗？”程未晚压住心中的戾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早准备好的一张百两银票放在婉侍姑姑的手中。
“这……”婉侍姑姑没想到程未晚出手这么大方，立马便担心起那封信的内容。
“姑姑若是不放心，晚晚写好了姑姑可以看完再差人帮我送出去。”程未晚是准备写信给玉竹，她需要银子，还有找到春香，她不会这么轻易让杜湘沫死去的。
“好。”婉侍姑姑知道，自己是跟程未晚绑在一起了。
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个晚上，婉侍姑姑都很庆幸自己的选择。
“姑姑，婉婉想问最后一个问题。”程未晚轻声说道，“静嫔跟芸美人，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