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亲便离开巫蛊族和我父亲私奔了？”程未晚忍不住追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听闻自己的身世，以及亲生父母当年的事情。没想到她的亲生父母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过往，着实让她有点好奇。
“不，最后他们两人并未私奔。”大长老说到这儿也是感叹万分，“而是你的父亲来到了巫蛊族求你外祖，他甘愿入赘留在巫蛊族，就是因为不忍看你母亲和你外祖分开。”
程未晚心中一震，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瞬间有了好感：“能够让母亲甘愿私奔跟他离开，是本事，但是能够为了母亲弯下膝盖，谁能说这不是爱到了极致呢。”
“不仅仅是这样。”大长老很是感慨地说道，“你父亲其实完全有能力带她离开的，但是你父亲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放弃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权力和地位？”程未晚呢喃地重复着，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这片大陆本来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南黎国，后来南黎国的帝王暴政，摄政王和异姓亲王揭竿起义，于是南黎国便分裂成了雍和国和凤临国。”大长老轻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是南黎国的皇族后裔可没有完全灭亡，当时的皇长孙南景曜活了下来，南黎国旧部想要拥护他光复南黎国，最后他却放弃了。”
“难道，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南黎国皇长孙南景曜？”程未晚心中的某些猜测连成了一条线，“南景曜为了当时身为巫蛊族圣女的我母亲，就放弃了光复南黎国？”
“没错。”大长老肯定了程未晚的猜想。
程未晚一时之间有些发愣，所以她不但是巫蛊族圣女之后，而且还是前朝后裔？
“其实当时南黎国的旧部势力不算弱，有不少兵马，而雍和和凤临刚建国，内政还不稳定，若是你父亲要光复南黎国的话，有些难度，但是未尝不能达成三足鼎立的状态。”大长老回忆着当时的时光说道，“但是就因为你母亲，所以他放弃了。”
“可是，”程未晚微微蹙眉说道，“父亲他完全可以光复了南黎国再来娶母亲啊，这并不冲突。”
“问题就在这里了。”大长老说道，“我们巫蛊族之拥有天机和蛊术，其实并非为了争夺什么，我们巫蛊一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的太平。当时你外祖知道你父亲的真实身份之后，就说了，若是想光复南黎国，那么宁愿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会成全两人。”
程未晚一时有些缄默。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大长老突然问道。
“其实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南黎的灭亡是帝王的暴政引起的，我没见过我父亲，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若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帝王，南黎国不光复也罢。但若当时凤临和雍和的帝王不仁，不如推翻了。”程未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帝王制的存在并不合理，但若非要不可，至少那个位置上的应该是个仁君明皇。”
没想到程未晚会这么想，大长老倒是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最后你父亲妥协了，算是入赘巫蛊族，陪你母亲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并诞下了你，你是他们的爱情结晶，他们很疼你，你外祖也很喜欢你。”大长老继续说道，“只是好景不长，有一批人在追查前朝后裔的下落，然后找到了你父亲，杀了他，你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一夜白了头。”
“是谁？雍和的人还是凤临？亦或是不满我父亲放弃光复南黎的旧部？”程未晚的手不禁捏起了拳头，“而且巫蛊族的总部应该是很隐秘的，那些人是怎么找来的？”
原来她的亲生父母是爱她的，并非有意抛弃她。
“巫蛊族内出了叛徒，将你父亲的消息放了出去，以至于那些人才找来，而你母亲为了保住你，带着你逃了，并且将你托付给了上官远，而不久之后便也因久郁成疾随着你父亲去了。”大长老感叹了一声说道，“但是巫蛊族就因为这件事所以分裂成了羌藏部落和巫族。那个叛徒，便是巫族现在自封的族长，而当时杀了你父亲的人，其实是南黎国投奔了凤临的旧部。”
程未晚的心尖一颤，双眸紧紧地盯着大长老。
“没错，当时的旧部投奔了凤临的皇帝，而下令杀害你父亲的，正是现在的凤临皇凤尧。”大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道，浑浊的眸子落在程未晚身上。
程未晚瞬间就愣住了，比知道她自己的身世时更加震惊，她整个人颤抖了起来，脑海里只剩下了大长老的那句话。
“下令杀害我父亲的，是现在的凤临皇凤尧，也就是，沐寒的父亲……”直到走出徐府，程未晚都没缓过神来。
祁沐寒，竟然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她嫁给了仇人之子，还喊凤尧父皇，这是认贼作父！
“娘娘！”白静和白落看着程未晚从徐府内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她们等在外头都要急死了。
“娘娘你没事吧？”两人围着程未晚看了一圈，直到确定了程未晚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着程未晚呆滞的神情，两人又紧张了起来：“娘娘你怎么啦？你说句话呀娘娘！你别吓我们啊！”
然而程未晚依旧一言不发，就这么站在那里，双眼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眼底还藏了恨意和犹豫。
白静和白落两个人急坏了，连忙先带着程未晚回了落脚的府邸。
程未晚躺在自己的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她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无助过。
两世为人，她还不容易将自己的心托付给了一个男人，结果到头来发现两人根本就是仇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而此时，徐府地下室内，大长老依旧坐在那里，不同的是屋子里多了巴鲁和凝月。
“大长老，我们这样对圣女，真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