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殿广场中央,有一座三米高的石台,石台的中央矗立着一根六米长,直径一米的巨大石柱,石柱之上雕刻着许多精美的灵狐图案。
有的张牙舞爪,有的呆萌打盹,有的扑蝶嬉戏,有的踏云漫步,各种各样,不尽相同。
石柱下面是四个直径三米的巨大莲花石台,盛开的巨大莲花中,九九八十一颗石莲子发出淡淡的光芒,青、红、黑、白象征着四季轮回。
麻巫身穿金色巨鹰羽皮兽衣,手拿两米长短兽骨巫杖,巫杖之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用巫火密炼过的头颅,每一个都是婴儿拳头大小,台下众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命丧时的模样,有不甘的、有惊恐的、有得意的、有哀求的,有不可置信的…。
这些头颅的主人实力高低不同,实力越高就越在下面,他们就像是座座见证麻巫从弱小到强大的丰碑,书写着这个倔强的女人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
这些头颅的主人应该都是她亲手击杀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资格被挂在这把祭祀巫杖之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老话在天启世界,在幽冥镜,再南部,更能体现出来。
“祭祀开始”
广场中的众人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屠,洪亮庄严的声音一下子盖过全场,吵闹的广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由族中36名中年汉子凑成天罡之数,在石台的下方跳起了,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古老舞蹈,简单粗犷的舞姿搭配上那鸣动全场的哄叫,一支一点美感都没有的舞蹈,被这群中年汉子舞得气息磅礴,雄雄生风,如同身处再旷世战场之上的英勇战士。
石台的四方,巨、野、桑、牙四人双手扛着四张木制轮椅,缓缓走上石台。
木制沙发轮椅之上,各坐着一名满头银苍的老人,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道道伤疤,不过那双坚定锐利的眸子,似乎在告诉所有人,老子现在虽然腿脚不利索,但打你们这群小屁孩,那是绰绰有余,都不带含糊的。
待四位老者落下后,麻巫轻轻的挥动手中的巫杖,古老的祭祀巫文在她口中缓缓响起,四名老者也纷纷在自身的纳物袋中,拿出一根各不相同的巫杖,口中念念有词。
二尊三师,五名修巫强者,除了麻巫,涂山居然还有一名巫尊和三名巫师,开玩笑的吧,这未免太强悍了吧。
这次祭祀将涂山一众奴仆震惊的不轻,实在是没人想到,这涂山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实力,现在就出现一名巫尊和三名巫师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强者蹲在部落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默默的当扫地僧啊。
看来,以后要是在部落中遇到某个老者摔倒了,自己要赶紧将他扶起来,说不定,会有惊喜啊。
广场外,由组成地煞之数的72名年轻的战士,拖着不断挣扎惨叫的独角黑狼大步靠近。
每头独角黑狼都有1米多高,矫健的四肢被捆得死死的,嘴上的狼牙已经被全部敲了下来,为了这次祭祀,涂山内全部图腾战士出动,将附近的一个300只独角黑狼的狼穴给翘了,只剩下的72只独角黑狼是最强壮,血脉最纯的,作为今日祭祀所用。
72名年轻的战士分成四队,从石台的四方走上石台,手中的那些独角黑狼,不甘即将被终结的命运,不停的挣扎发出凄厉鸣叫。
“上祭品”
屠的一声令下,72名年轻的战士纷纷将手中的独角黑狼,扔向莲花石台,四根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四只由火焰组成的六尾灵狐,冲出火柱傲立再半空中,仰天长啸,叫声震耳欲聋,传遍了整个部落。
分立石台四角的桑、野、巨、牙四人解下腰间的收纳袋,将里面的晶石、兽核、妖骨、妖核等物,拋向火柱。
台阶下的老鹿带着其余的涂山战士,将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魔化狗奴,还有那些已经坠入魔道的魔化人用石滕绑着,赶上石台,原竹部落的巫师,竹部落异变的根源—竹韩,则是由老鹿押着,走向石台,竹洛则是静静的站着一旁,默默的跟着。
此时的竹韩已经模样大变,肩膀之上有两个脑袋,一个是竹韩原本的模样,一个则是完全的魔族天狗的样子,只不过这天狗的嘴巴已经被麻巫给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鸦”
一声鸦鸣再竹韩的嘴中响起,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狗奴们,迈开乌鸦般的双脚,冲入火柱之中,化作缕缕黑烟,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其余的魔族天狗们,看着那些狗奴们不畏身死的冲入火柱,吓的双脚发软,跪地求饶,台上的涂山众人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扔进火柱内,发出凄惨的叫声。
竹洛再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在等,等竹韩进入火柱化作灰烬,那时她才去献祭自己,这是她和麻巫商量好的,要用这些前族人,体内的魔族血脉献祭给上苍,保留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竹部落血脉。
以后每到涂山祭祀的时候,用这些保留下来的人族血脉,去冲稀那些孩子们体内的魔血,让他们能保留作为一个人族最起码的尊严。
当那些助纣为掠的魔人和魔奴全部死亡后,竹韩缓缓的走向火柱。
“竹部落的孩子们听着,从今日起,这世上就不再有竹部落了,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是涂山人,是涂山将你们从魔鬼的口中拉回来的,是他们给了你们再次做回一个人的权利。
你们要好好保卫它,爱护它,因为没有涂山,今后的你们只能成为别人口中代代相传的魔鬼,涂山会用尽一切办法,将它们从深渊中拉回来的。
还有,对不起,我没有当好你们的巫,没有经受的住魔鬼的诱惑,让你们变成现在的样子,孩子们,巫向你们陪不是了。
麻巫,谢谢您,谢谢你们涂山,让我临死的时候,像一个人一样死去……”
炙热的巫火将双头竹韩团团包围,直到化为灰烬,他要没有惨叫过一声,只是他在火柱中的那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心酸。
一个人口可以媲美下等部落的竹部落,就因为一个被封印千年的魔魂,一具死去的尸体,就这样没了,连同仅剩的族人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还不够吗?”
竹洛看着石台中央那根雕满灵狐的图腾柱,上面那团带黑丝的血团,呢喃道,然后举步走向火柱。
“即便加上你,恐怕还是不够,你应该知道,自身血脉被玷污之后,想要还原的难度有多大,即便是经过我族先天图腾柱的过滤,所剩的也是了了无几。”
屠的话语没有让竹洛停下脚步,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火柱,嘴里哼着那场噩梦前,自己最喜爱的曲子,那是每一个无眠的夜里,竹文都会紧紧的抱着她,哼着这首歌哄她入睡。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快乐,可惜,以后没机会了。
台下的竹文看着火柱中,那个自己挚爱一生的女人,也是泪流满面,他想冲上去阻止,可是他能吗?
他不能,因为竹文知道,要是自己上去了,那竹洛现在所做的一切,就会像海市蜃楼一般,化为乌有。
人群中陆陆续续的走出很多魔化人,他们从老年到壮年到青年,一个个脱离了人群,在经过竹文身旁的时候,都会重重的拍打竹文的肩膀或者捶他的胸口,然后举步走向高高的石台,步入火柱之中。
为了部落中那些还未成年或刚成年的年轻族人,竹部落中的魔化人纷纷献祭了自己,让自己体内微弱的人族血脉,聚集到一起,为那些少年们留下一条不在为魔的血腥之路。
每一次族人的经过,都是一句无声的托付,每一个族人的转身离开,都有一块巨石压在竹文的身上,让他那挺直的身躯也渐渐弯了下来,一头的乌黑的长发已经开始出现有些苍白。
心如刀割,他很想大声高喊“让我去,我的血脉比你们的纯厚”,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留下的少年魔化人个个低头哭泣,他们知道,那些赴死的族人是为了自己,他们也看到,涂山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那一箱箱从未停过的晶石像流水一样,流进了火柱内,就是为了提纯悬浮再图腾柱上面的血球。
血球从墨水一般的黑色变成淡黑,再到灰黑,再到灰红,最后才变成血红,直至成为金红色,3680名魔化竹部落族人,最后变成了一颗金红色的血珠。
台上仅剩的13个年轻人,看着那金红的珠子,举步想要走进火柱时,巨拦下来他们,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竹部落的少年们,上来吧,不要让你们长辈的付出变得毫无意义。”
这一次屠的声音不在像之前那么洪亮庄严,变得十分的温柔低沉。
“这真是一个可悲又可敬的部落,之前糊里糊涂的变成魔化人,成为人人喊打喊杀的老鼠,现在又为了自己那些年幼的族人,甘愿慷慨赴死,哪怕是烈焰焚身也都在所不辞。”
不知何时,易武的身影出现在人群的边缘,一身星罗玉衣的他显得格外的出尘,他看着那冲天的火柱,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以示对这群可敬的人,表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