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来塬地一样，胡太监依然是来去匆匆。
他令随从背负着一个木箱，和陈吉海等人一起，带着满脸笑意的离去。
木箱之中，有六盏玻璃‘煤油’灯，外加匆忙间手写的使用说明书，妥妥的贵宾级待遇。
这也是张涯播下的种子，静待其发芽、生长即可。
林三福以及两位前带御器械，便留在了阳凌苑，暂住在西跨院的客房中。
至于十位孔武有力的侍卫，只好辛苦一些，在夯土老宅中窝身。
赵树起两口子和两个孩子，夯土老宅后院的房屋，足够他们一家人安身，前院的客房、加整理出的粮仓、杂物房，也满足这些侍卫暂住。
这也是临时措施。
毕竟，阳凌苑刚刚启用，才布置好客房。若是这些侍卫入住，范仲淹、滕子京一行，便没有居住空间了。
阳凌苑中，为了招待范仲淹一行，张涯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然则，林三福觉得有些不足，便担起阳凌苑大管家的职责，带上徐平山等人、以及几位侍女，查漏补缺、重新布置起来。
如此以来，张涯便轻松了很多，可以继续做上午被打断的事。
他拎着新出炉的碳酸钠，喊上祝丽莎、卢雪静，以及两位厨娘，带上过细的小麦粉等物，进入阳凌苑的内院厨房。
芒硝、石灰石、煤炭磨粉混合烧炼，采用这种古老方法制作碳酸钠，需要测试能否满足食用要求。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制作发面馒头。
上辈子的时候，张涯参加工作之后，虽都采用发酵粉制作，但他儿时见到过，用酵头发开面团，而后掺入碳酸钠醒面，这种制作方法。
只是具体的面粉、碳酸钠配比，他不算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个大概，也没有亲手完成过制作流程。
大宋时代，没有面团制作的酵头，张涯便用酒曲替代。
反正两者都含有酵母菌，富氧状态下增殖，面团就能变成产生醋酸，继而和适量的碳酸钠反应，便释放出二氧化碳。
如此蒸出的馒头，就能白白胖胖、松软可口。
加入一点酒曲，用大瓦盆和面，张涯亲自动手示范，还解说道：“丽莎、雪静，梅姐、兰姐！咱们做发面馒头，和面与烙饼的大同小异……”
两位厨娘身世凄惨，自幼便被卖入青楼，虽有老鸨给予的‘艺名’，但她们退居‘二线后’，此‘艺名’便不再用。
进入塬地之时，她们只有姓氏并无名字，按家中排行称呼。张涯觉得这样不太方便，便赠予她们新名字。
俗不俗气的更说，喊着方便即可。
马姓厨娘，取名马冬梅，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于姓厨娘，取名于明兰，不失雅致，亦朗朗上口。
两位厨娘的到来之后，虽减轻了祝丽莎的工作压力，但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有所下降，心中稍微有些失落。
此时，见张涯又啰嗦起来，祝丽莎显得有些焦躁。
伸手将张涯拉到一边，她嘟着嘴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要保温一个半时辰吗……郎君！这里就交给我们，你还是去书房吧。”
“对呀！郎君，你去读书吧。”
伸手摸摸面团，卢雪静亦帮腔道：“这里有我们姊妹操持，弄什么发面馒头，不就是多试几次……”
其他两位厨娘也都看着张涯，虽没有说话，但双眼中带着驱赶的神色。
毕竟在这个时代，若是有女人在操持，男人是不进厨房的。
马冬梅、于明兰落脚于塬地，只有区区数日。但张涯对她们并没有任何歧视，还给她们发放月奉钱。
况且，明亮的房屋、可口的饭菜，还有来自白无垢的调教，希望平淡生活的她们，对于这些很容易归心。
在她们看来，厨房的活计若是被抢了，就意味着是没用之人，和在青楼中生活一样，随时可能被抛弃、转卖。
人生有两辈子的人，加上白无垢的传授，张涯对这些心知肚明。
微微翘起嘴角，他笑着说道：“也好！你们就好好试验，选出最优配方，并做好记录，也好传授于村民们。”
满足口腹之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钟三牛等村民的日子越红火，九陵塬附近也能越发热闹起来，张涯的成就感也就越多。
晚餐之后，收拾完厨房等琐事，祝丽莎、卢雪静来到张涯的书房，但两位小美女的情绪都不高。
张涯不用问也清楚。
首轮制作发面馒头的试验肯定失败了！
“来！都笑一笑……”
伸出双臂将美女入怀，张涯柔声劝说道，“丽莎、雪静！做事哪有一帆风顺的，明日你们再试试，很快就能成功的。”
“可是，可是……我们浪费了很多麦粉！梅姐、兰姐都急哭了。”将螓首埋到张涯胸膛上，祝丽莎甚是委屈。
“郎君！你是不是诓骗我们的？”
勾着张涯的脖子，卢雪静嘟嘴道：“我们耗时很长时间，六种配方都没有成功，不是酸的厉害，就是发黄发苦……”
“烧炼出来的碱面，加多了发苦，加少了泛酸。”
不着痕迹的翘起嘴角，张涯再次紧了紧臂膀，“你们明日加减一下，大概就能成功了。丽莎，这些蒸好的也不浪费，可扔进池塘喂鱼。”
……
翌日。
张涯用完早餐，刚来到前院。高德仁、石炯言，两位前带御器械，便在大会客厅等他了，二人的脸色还有些阴沉。
虽觉察到不寻常，但张涯神色如常。
淡定走过去，他拱手说道：“仁叔、言叔！你们这是？”
“范相公前来测验红薯，官家时刻挂心，我等岂能懈怠丝毫。”
用手指着阳凌苑的正门，石炯言神色严肃，沉声说道，“朝请郎！昨夜为何不放下门口千斤石？宅院安危也是重中之重。”
张涯眉头微挑，心中急速思考。
未几，他淡定道：“仁叔、言叔！你们言重了。由你们、还有侍卫大哥在此，岂有宵小胆敢前来捋虎须。”
张涯说着话，见此二人对视起来，仿佛在交流着什么。
他轻轻顿足后，抢先再次说道：“况且！刨去孟谷丰、徐平山两位，以及能警戒的‘黑枪’，在下亦武力超群……”
不等高德仁、石炯言说话，他便急速寻来几块青砖。取出一块，将其放置于桌边，一半多还悬空。
左手按住砖块，右手立掌为刀。之后，他带着满脸微笑、吐气开声，右掌夸张的舞动几圈，急速斩向悬空的一半。
啪啦……咔嚓声响中。
坚固的青砖顿时变成两截。
瞬间，高德仁、石炯言全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朝请郎！你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