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衡坐在北镇抚司堂中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个瓷制茶杯低头看着地，夏阳立在一边。夏衡抬头看向夏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再去问问刑部尚书到底来了没有，他要再不来我就要先审了。”
夏阳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刑部尚书段雲从门口走了进来，夏衡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行了礼，刑部尚书段雲拱着手，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厂督，刑部突然有个事儿急着处理，这就耽搁了，辛苦厂督等了这么久了。下次若是我又来晚了，厂督不必等我，直接审人就好。”
“司寇大人管着刑部事，忙些是应当的。只是沈御史的案子也是皇上交代下来的，你我也不敢怠慢。倘若下次段大人刑部实在走不开，那夏衡只好先审了，大人莫怪罪。”
夏衡弯了弯腰如此说道。段雲摆了摆手笑道：“不会不会，尽快把案子审了才是要紧的。”
这个时候门口走进了身穿锦衣卫服饰的人，进来向夏衡和段雲行了礼，说道：“厂公，段大人。审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大人过去吧。”
段雲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见你们佥都大人啊？”
“啊，是这样。我们田大人说，这事儿是交给厂公和段大人来办的，他随便插手也不好，就吩咐我们等二位大人来了，给二位大人打打下手就好。”
夏衡看着段雲说：“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好。”
然后夏衡和段雲随着那个锦衣卫一起走了出去。
审讯室里四周点着灯，但还是显得暗暗的，中间放着两把椅子，旁边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笔墨和纸，靠墙的一边放着一排简单的刑具。沈昱莫穿着囚服，带着镣铐跪在石板的地上，身后站着一个锦衣卫。夏衡和段雲走进来坐在了椅子上，夏阳和段雲带进来的像是侍卫的人分别站在了二人身后。
“夏阳你去记吧。”
夏衡抬手指了指那边的桌子，夏阳应了一声坐在了桌子那儿。段雲摆摆手说：“行了，其他人就先出去吧。”
话音落下，除了沈昱莫身后的锦衣卫其他人行了一礼都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段雲扭头看着夏衡说：“厂督审吧。”
夏衡也没推辞，把身子往起坐了坐，朝沈昱莫问道：”此次疏通京杭大运河河道，是你监督的是吧？“
沈昱莫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夏衡用眼神示意了他身后那个锦衣卫一下，那锦衣卫伸脚往沈昱莫背上踢了一下，沈昱莫身子踉跄了一下，却仍是跪直了。
锦衣卫：“说话。”
沈昱莫重新把腰背挺直声音沉稳地说：“是。”
“修河河款比之前的预算多出了一百三十万两，你知道吧？”
“知道。”
“那笔钱是你上疏说要的急，所以让户部给你提前拨下来了是吧？”
“是。”
“那好。你在江凌阁与一个清倌儿多有往来是吧？”
“是。”
你高价在江凌阁给她赎了身并且纳她入府为妾，是吧。“
沈昱莫抬头看着夏衡，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高价？”
沈昱莫又低下了头，说：“是。”
“那笔钱是你现在所有的财力都承担不起的是吧？”
沈昱莫：”是。“
“那么，赎她的钱你哪儿来的。”
沈昱莫又沉默了下来，夏衡等了一会儿又问：”说话。借的，抢的，偷的，还是贪的？“
沈昱莫仍是低着头不肯说话，夏衡看了他一会儿又说：”沈昱莫，你想清楚了。现在审你的，是东厂。东厂办事儿向来不在意名声，什么都干的出来，你无锡还有家人吧？“
沈昱莫欲抬头，刚往起抬了一点儿又低了下去。
夏衡看沈昱莫不肯抬头，转头朝段雲问道：“段大人受得了血腥气吗？”
段雲笑了笑答道：“我是从刑部出来的，自然可以。”
夏衡又转头看向那个锦衣卫：“先上点儿轻的，少鞭几下。夏阳去帮帮他。”
夏阳应了一声走上前和那个锦衣卫一起架起了沈昱莫，把他绑在了刑架上。夏阳远远地退开，那个锦衣卫拿起鞭子开始鞭打沈昱莫。沈昱莫始终低头咬着牙，只发出了几声闷哼。等到打了十下后，那锦衣卫收了手，放下了鞭子，夏阳上前又和他一起把沈昱莫放了下来，让他跪在了原来的位子上。等沈昱莫跪好后，夏阳坐回了桌子前，那锦衣卫原又站在了半趴在地上的沈昱莫身后。
夏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昱莫旁边低下头在沈昱莫耳边小声说：“我问的已经很客气了。”
说完和沈昱莫对视了一眼走回去坐在了椅子上，沈昱莫在身后一直盯着他。
夏衡坐定后又问道：“说，借的，抢的，偷的，还是贪的？”
沈昱莫愣愣地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抬头说道：“贪的。”
段雲听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昱莫，夏衡又问道：“如何贪的？户部说你多报的账皆是有去处的。”
“户部的账有去处是因为我确实用那笔钱的办了那些事，不过账目不一样，实际花出去的钱财只是一小部分，虚报了很多。”
“可还有其他人参与？”
沈昱莫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了，只有我一个。”
“贪的那笔钱现在还有剩余吗？”
“没有，花完了。”
“实际贪了多少？”
“一百万两。”
“有账目吗？”
沈昱莫笑了一下说道：“贪的钱怎么还会有账目。”
夏衡转头看向夏阳问道：“都记下了吗？”
夏阳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爷稍微等等。”过了会儿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着夏衡说：”记完了，该记的都记下了。“
“好，审完了，走吧。”
突然案子就了结了，段雲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夏衡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后面的锦衣卫吩咐道：“先把人关进狱里听候发落吧，夏阳把记录拿上。”
说完夏衡转身看着慢慢站了起来的段雲说道：“段大人，既然审完了，那咱们这便走吧。”
段雲看着夏衡笑道：“厂督审案的效率真是愈发高了。”
夏衡也朝段雲笑了笑，伸手示意段雲先走。跟段雲来的那个侍卫打开了门，段雲走了出去，夏衡和夏阳跟在后面，而后那个侍卫也走了出去，门口的锦衣卫走了进来收拾起了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