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带着白潇走进了一处小院子,院子不大,但是装饰的很清静。中间一条石板小路直接通向主屋,右边放着一座小小的假山,连着一个小池子。池子里有一个水车,用机关带动不停地转动着,扬起了池面一层池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池子里也种着几朵白色的莲花,跟露台上缸里的一样,清清浅浅的香气萦绕着整个院子。另一边种着一棵很大的柿子树,树上已经能看到一些绿绿的小柿子,旁边放着一张石桌,下午的时候坐在石桌边刚好能遮住阳光,又不会离树太近。
夏安看着白潇打量着这个小院子,笑了笑说:“夏宅不是很大,所以这个院子也就只有这么点儿,夫人不要介意。”
白潇看着他笑着说:“不会,这个院子很好,我很喜欢。”
“那就好。”
夏安指着偏房那边对白潇说:“夫人,从偏房那边过去,开了一个小门,可以直接通到我们爷的院子。夫人以后要是有事要找我们爷的话,走小门会方便一些。以前夏宅的人少,侍卫只要看住爷的书房和院子就好,现在夫人来了,爷的意思是把侍卫加到六个。不过夫人放心,他们只会守在院子外面,平常不会进来的。要是有人对夫人不客气的话,夫人大可以告诉爷或者我,燕临可以换掉他。”
夏安一边领着白潇往房间走,一边接着说:“夏宅有小厮,不过都集中在厨房和花房,一般不会过来,夫人要是需要吃个东西啊、喝个茶啊之类的,喊一声侍卫就好,他们会去通知。夏宅一共有四个院子和一个后园,花房在后园,厨房在后园旁边。因为宅子小,人又少,所以平常吃的都只在厨房做。厨房有一个老师傅,之前是酒楼的,后来被爷带回来了,他手艺特别好,什么菜都能做。他的媳妇儿也在厨房,一般是做糕点的,味道也挺好。当然夫人要是想在院子里收拾一个小厨房的话也是可以的,后院有地方,不麻烦的。”
夏安边说着边推开了房间的门,把手上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白潇在一边答道:“不用,我吃厨房的就好了。”
夏安笑了笑说:“夫人看看房间还满意吗?要是缺什么,我这就去补。”
白潇仔细看了看房间,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家具摆设是新的,床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妆奁,还细心地放上了胭脂水粉。夏安在一边说道:“房间的家具摆设是爷吩咐换成新的,妆奁里放了一些简单的首饰,是爷在小库房挑的。夫人先看着喜欢的戴戴,明天我带夫人再去小库房挑,或者去外面买也可以。”
白潇听着夏安说话,视线一转看到软榻的案桌上放着一个瓷瓶,瓷瓶里居然插着几株开得正好的水仙花。这个时候还能看到开着的水仙,白潇有些惊讶,走上前摸了摸它的花瓣,确实是真的。夏安注意到白潇看着那几株水仙花,笑了笑解释道:“这个水仙是花房的人试着种出来的反季花,种的不多。爷说夫人喜欢水仙,就让花房把试出来开了的花放到夫人这儿。夫人你不知道,我们爷也可喜欢水仙了,花房一开始就是给水仙建的,不过顺道管着后园而已。夏宅一年的花费近一半都是花房的,呀,可耗银子了。”
白潇听到夏安抱怨花房的话笑了笑,夏安也笑了笑接着问道:“夫人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这样挺好的。”
“那便好。夫人坐着马车一路过来,想必有些累了,夏安就不打扰夫人了,夫人收拾好贴身的东西也好歇一歇,过会儿要吃午膳的时候,我会来告诉夫人。爷的意思是说,这会儿夫人身边还没有丫鬟,一个人的话恐怕不适应,所以想把午膳放在他院子的饭厅和夫人一起吃,夫人觉得可以吗?”
白潇愣了一下,然后答道:“可以。”
“那我这就去安排了,夫人歇一歇吧。”
夏安说完朝着白潇笑了笑弯了弯腰,转身就要离开,白潇原本打算回身看看水仙,突然想到了清幽之前的话,又叫住了夏安:“呃,那个……”
夏安听到白潇的声音回头看着她问道:“夫人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爷的脾气,如何啊?”
“脾气?”
夏安听到她这么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笑着说:“夫人放心,我们爷脾气挺好的。刚才在门口的情况夫人也看到了,就我们这些人,都能在爷身边混成老人,爷的脾气也就能看出来了。我们爷的酒量好,呃,再加上爷醉了的时候很乖,比平常还乖,一般也看不出来醉了还是没醉,所以这点夫人也放心。我们爷看着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爷其实挺随和的,只是习惯把自己藏起来而已。”
“爷他爱吃甜的,但他又不说,给他做什么就吃什么。就单爷在吃上的喜好,因为之前那个厨师不擅长做甜口的菜,我在爷跟前待了近一年才发现。还有啊,我们爷特别好面子。这种好面子倒也不是讲排场之类的,就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真的是,爷在这方面简直太犟了,怎么说都不听,跟小孩儿一样。”
白潇看着夏安一副抱怨自家孩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忍不出笑了出来,夏安也跟着她笑了笑,然后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夫人,自打前两天爷说他要接夫人回来,我的耳边就没清净过。这两天爷一直在我跟前絮絮叨叨的,一会儿说房间的家具要换换,一会儿又说去拿花房的花,时不时还要问问我这样可不可以。虽说是吩咐我收拾房间,可挑好了东西他又不满意,非要拉着我自己再挑一遍。夏安明白,夫人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要跟陌生的人相处难免有些担心。不过夫人放心,爷在接夫人回来这件事上,是下了心思的,夫人不用怕爷会伤害你。”
白潇听夏安说完,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呆呆地看着他,夏安却是一改刚才认真的表情笑了笑问道:“夫人还有事情要问夏安吗?”
白潇摇摇头说:“没有了,谢谢你。”
“没关系。”
夏安朝白潇弯腰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等到夏安走了,白潇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案桌上那几株水仙,伸手调了调花的位置,然后坐到了软榻的一边,怔怔地盯着水仙发呆。门外池子里的水车还在转着,水花翻滚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轻轻的,给了人几分安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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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到了。
这是苏季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的第一感受。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人都快废了。苏季下了马车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而后带着一脸笑朝前面站着的一行人迎了上去:“臬台大人。”
那一行人前面站着的两个人也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子朝着苏季不咸不淡的问候了一声:“苏少卿。苏少卿一路上车马劳顿,辛苦了。“
“不会不会,劳烦臬台大人亲自来接下官了。“
苏季在那两人面前站定,整了整衣服朝着许镜清行了一礼说:“下官苏季,字沐哲,苏州人士,现任大理寺少卿。此行是得皇上旨意和廷尉所托来杭州查理李育才的案子,这段时间,要麻烦臬台大人了。“
“没什么麻烦的。“
许镜清说着朝自己身后那个年轻的男子身上示意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这是犬子许雍。我平常要忙着臬司衙门其他的事,可能没有时间随苏少卿一起查这个案子,犬子可以陪着苏少卿。你们年龄差不多,想来相处的也会好一些,他也可以带苏少卿在杭州城转转。各处的招呼我已经打过了,苏少卿可以放心,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好,下官明白了,多谢臬台大人。“
这时许镜清身后站着的许雍朝着苏季拱了拱手笑着说:“苏少卿。在下许雍,字燕臣,今年二十四。苏少卿在杭州的这段时间,便由在下陪少卿查理案子,顺道带少卿看看这杭州城的风景。“
苏季听言笑了笑说:“许公子太客气了。许公子方才说自己今年二十四,倒是比苏季大一岁,许公子平常称呼我的字就好,不必如此客气。“
许雍也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都以字相称好了。“
“如此甚好。“
许镜清侧身看了苏季一眼,而后对许雍说:“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已经做官好几年了,再看看你,连个进士都不是。“
许雍看了眼苏季有些尴尬地说:“不是,爹,我知道你欣赏人家,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我的底啊。“
许雍说完看着苏季有些抱歉地说:“沐哲别介意,我爹就是这样,总是抓紧一切机会激励我。“
苏季看着许镜清笑了笑说道:“臬台大人高看我了,我前些年科举的时候也不过是运气好,挂了个名次而已。“
“啊,对。“
苏季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任务,从袖袋里取出来一封信,对许镜清他们说:“我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们廷尉和臬台大人还是亲家。廷尉托我给许少夫人带封信,正好燕臣今天在这儿,那我便交给你了。“
苏季说着把信递给了许雍,许雍接过来看了几眼,收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对苏季说:“我爹怕沐哲来杭州住不习惯,所以给沐哲收拾了许家在城里的一处别院,沐哲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了,不如让我带你过去吧。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在酒楼为你接风洗尘,沐哲也可以尝尝杭州这边的美食。”
“如此便多谢了。”
“小事而已,那我们这便走吧。”
许雍说完看了眼许镜清,许镜清点了点头,朝苏季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等到许镜清走了后,苏季和许雍也先后上了马车,一行人驶进了杭州城,一层尘土在马蹄下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