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醒来时,本以为重明带她去了晋陵城,然而并不是这样子。重明与辜阡雪商议了一番,将她带到了觅雪阁。当辜阡雪一灵力推开湖水出现一条路时,重明便觉得她一定不是普通人了。
辜阡雪正在捣药间,韩席自假山小洞而来,重明看着这人顿时傻了眼。
“你不是——”
“韩席,那边可有传话过来?”辜阡雪打断了重明的话,嘴角有意思得意的笑容。韩席见到重明也是讪讪的,但是仗着主子在,顿时又觉得没什么了。
“人到了,但是不是那个叫伏樾的,倒是像是幽冥的人。”
“哦?幽冥异族?”话语间,辜阡雪看了眼重明,然后故作无事地继续捣药。但是重明不那么觉得,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猜不透,不知道自己跟来这儿是对是错。
“这点她没说。”
“照顾好我的药铺子,下去吧。”韩席循声离开了觅雪阁,临走时瞥了眼重明,心里有几分疑惑。
“你是何人?”
“你猜猜看。”辜阡雪看向重明,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反倒是淡定从容。两人对视良久,突然重明笑了笑,有几分恍惚。
“罢了,有什么重要的。”
“那药,给她吃了吗?”重明点点头,算是应了辜阡雪的话。
“那便差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
“一觉醒来,她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倒茶。”辜阡雪放下手中的药杵,撇撇嘴示意重明给她倒杯茶。重明盯着这奇怪的女人,最终是让了步。
“风儿,风儿,来陪你大哥哥玩儿去。”辜阡雪满意地抿了口茶,招呼辜御风过来,自己则转身往浮生那间屋子走去。
御风瞧了眼走得很决绝的娘亲,眼里有一丝小失落。把那半吊子木马顿时丢到一边,跑到重明怀里呜咽起来,搞得他一时不知所措。
“醒了便起来,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推开房门,辜阡雪坐到椅子上,摘了只果子丢进嘴里。
“你是,什么人?”浮生睁开了假寐的双眼,利索地起身,坐在床沿看着辜阡雪。
“救了你的人。”
“这件事自是感谢,但是我仍有不解。”
“如果你是想问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药材,那不过是我自己想找的罢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做?”
“我懒行不行?”辜阡雪没好气地瞥了眼浮生,接着用慵懒的语气问道:“你体内为何有两种灵力?”
浮生听之,一愣。如果说当初云仙上还在的话,自己体内有两种灵力不足为奇。然而,在冥灵之境的时候,她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这怎么会?
“看你这表情,你自己也是不知道了。”辜阡雪长叹一声,眼里透出一种不可救药的意味。
“你若是自己调息不好那霸道的一抹灵力的话,下次你可不会走火入魔了,而是经脉尽毁成为一个废人,再么你让那个伏樾替你收尸吧,幽冥的人很擅长这种事情的。”随即,辜阡雪又往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了桌上。
“调养两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她话语中似是藏着几分无可奈何,但是浮生没有仔细去想,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小药瓶,心里不知怎么的有几分忐忑。
荭瞳以对待上宾的方式,给河洛备好了午膳,河洛见此竟有些瘆得慌。桌上虽说都是些山野蔬果,但是周围的侍女是长着长尾巴的青蛇,看起来还是有些许不自在的。
“你怕蛇?”荭瞳看着河洛紧张的样子,调侃到。
“我,我不怕。”河洛咽了口唾沫,故作正经掩饰自己的浑身不在。
荭瞳笑了笑,挥手间那些个小青蛇都变成了漫天星点,随风飘散。
“幻术?”河洛睁大了眼。
“我觉得我见过你。”荭瞳一只手挣着头,一只手拿了果子递给了河洛。河洛踌躇了一番,还是接过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杀我,只是封印我灵力的理由?”
“外界传言我都是那么坏的吗?”荭瞳伸出黏腻的舌头,舔了一下河洛的脸,弄得河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一点也不好玩。”荭瞳嫌弃地揉搓着河洛的脸,抱怨到。若不是河洛还被定了身,可能早就急急忙忙地逃了。
“我是来杀你的,不是当你的玩具的。”河洛这扎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虽然吧他已经羞红了脸。
荭瞳玩味地笑了笑。
“主子!快逃!”突然一道充满绝望的传音直击荭瞳脑海。
“你在这里等我。”挥手之间,荭瞳一道灵力将河洛封于一个圈儿内,他顿时感到麻木的四肢渐渐可以松动,沉浸的灵力也苏醒过来。
“你去那里?”
“杀人。”
刹那间,荭瞳化为一条八尺腰圆的巨蟒,一双赤红的瞳孔像天上的血月一般充满了杀戮之气。身上的滚烫岩浆自沉睡而渐趋苏醒,所过之处,草木腐朽,林里的活物似是受到了威胁,争相逃窜,惊惧声四下里蔓延开来。
“你就是那妖蛇!”伏樾自山头直冲而下,裹挟着巨大的灵力往荭瞳奔走而去。
“嘶嘶嘶。”巨大的声响之间,她一个甩尾,身体上的熔岩像是流星似地朝伏灵滚落而去,阻挠了他的凶狠攻势,让其不得不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你也是来杀我的!”荭瞳说完,盘踞在一起,像一座苏醒的火山,壮观而危险。
“自然!”伏樾一个飞身,四周树叶凌空而起,化作千般箭雨直指荭瞳而去。与此同时,荭瞳仰天长啸一声,身上的岩浆越发灼热得厉害,那箭雨不及一尺之外便被灼得粉碎。
伏樾见此,瞬间结印,忽然一道霸道的血红光罩自荭瞳头顶落下,将其困于其中,荭瞳竟是一时动弹不得。他冷笑着,右手抬起间,一根枯木化为一道利刃,直指荭瞳妖异的瞳孔而去,她想挣扎着躲过,却不知这封印的禁锢为何如此牢实诡异,连灵力都使不出。她眼睁睁看着飞刃越来越近,恰巧约莫两丈远时,终是放弃了抵抗。
“住手!”不过眨眼之间,一道身影挡在了荭瞳身前,将那刀刃击得粉碎的同时,那身影也受了冲击,重重砸在了光罩上,随之像落石一般坠于地上,砸出了闷声响。伏樾见此,眼神微凛,一道咒印自手掌之间凝结。
“噗!”一口鲜血自河洛口中喷出,他咳嗽了两声,拖起沉重的身躯缓缓起身,朝着荭瞳笑了笑。
“说真的,你的封印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荭瞳见此,赤色瞳孔越发妖异,隐隐透出些许火光,身上的岩浆瞬间活络起来,灼得血红色的光罩微微颤抖。
“碍事儿的小子!”伏樾明显感觉到那妖蛇的灵力渐渐不再被压制,手间的咒印欲直指河洛而去。河洛拖着疲惫的身体,挡在了身后那巨蛇身前,虽然自己和那巨蛇相比,不过蝼蚁大小。他看着伏樾,喉咙间隐隐有几分酸涩。
“你不能这样伤他。”忽然间,一道声音自伏樾脑海间响起。他一愣神,正想去细听时,恍惚眼前出现了自己的影子。
“你伤了他你会后悔的。”眼前的伏樾这样子说着。
“你是谁!”
“听我的话,你别伤他。”那个伏樾显得有几分恳求的意味,看着身后远处的河洛,眼里有几分怜惜。
“滚!”话语落下,眼前那幻影被撕得粉碎,同一时间伏樾掌间的咒印直指河洛而去。
一声惊天巨响,血红色的光罩被震得粉碎,荭瞳的身体像一道疾风似的把苟延残喘的河洛护在其中,张开恐怖的巨口将那咒印吞入腹中,伏樾见此瞪大了眼。
“轮到你了!”冒着熔岩的大脑袋像是一颗坠落的陨石,飞速地像伏樾甩去,他立马以灵力相抵,却依旧被击打到了百米开外。
“咳咳!”伏樾勉强稳住身子,鲜血自嘴角渗出,他带着些许怒火看向荭瞳,沉思片刻终于还是飞身离开。荭瞳见此,迅速化为了人形,扶住了摇摇欲坠站不稳的河洛,眼里有几分焦急。
“你我不过初识,何须以命相救?”河洛看着已经是明眸的荭瞳,苦笑了一下。
“还是,你这样子好看——一点点。”声音越发地小,最后终是沉沉地倒在了荭瞳怀里。
远处,伏樾略感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下,掏出怀里的炼魂珠,发现它已经出现了隐约的裂纹。
“呵,是我太心急了。”想着刚刚那镇守的只有片刻的血色光罩,他自嘲着,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刚刚的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子的话?
不知为何,自己越发不受控制了——伏樾这样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