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忆。
卡里杰克又做梦了,他梦见那天安雅刚刚学会爬就跌跌撞撞的冲向他,一下子立起来抱住他的小腿,这个小怪物总是想向他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他作为养父更多的是把安雅像萝卜一样拎起来,然后用娴熟的手法将安雅像双截棍一样一通挥舞,没错就是像杂耍一样甩来甩去。最后父女俩一起晕乎乎的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那段时光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如果真的是梦,真希望永远不会醒来啊。
意识,逐渐清晰,安雅的幻影也渐渐飘散,最终,鼻孔的瘙痒逼得他不得不醒来。他刚刚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巨大黑猫屁股,还有那条不断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的尾巴……
他吃力的拔出双手把胸口上趴着的猫猫抱起来放到一边,然后胳膊拄着床板坐起来。这里是一个环形墙壁房间,布置的蛮精致的。卡里杰克可以看见自己挂在墙上的剑,还有桌子上摆好的纸笔和装饰物,高脚杯和各色高等酒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台上,一只香喷喷的巴纳班沙鸡已经烤好了放在床头柜上,他还发现边上贴心的放着一杯他最喜欢的虎草酒。
他只记得自己变异了,对于异变之后的事情一点点不知道。
卡里杰克浑身酸痛,他把叠在一边的衣物拽过来穿上,咬着牙盘腿坐起来,黑猫走过来趴在他腿上,他开始冥想。
变异带来的副作用只能靠冥想解除,你以为噬月者能够完全的控制自己的狼人形态?事实并非如此,可能他们的意志已经高于狼性,但是这些被压抑在心中的杀欲会累积,最终把宿主逼疯。所以没有一个噬月者会保持狼人形态到处瞎逛,他们非常非常讨厌变身。卡里杰克尤其讨厌,因为他虽然能打但是心浮气躁,冥想的效果一直很差。但是这次,他的心灵异常平静,自己的感官都完全关闭,一切都变得无法察觉……他的思想终于像一个真正的高人一样腾升到了一定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卡里杰克终于从冥想中苏醒,全身上下的杀气都消失了,他感觉到一身轻松。在他腿上打滚的黑猫翻了过来,它肚皮朝着卡里杰克并用慵懒的眼神看着他,卡里杰克心情很好,他挠挠黑猫的下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卡里杰克闭上眼睛,“猫猫,为什么你能让我达到真正的‘冥’?因为你,我居然能从‘想’的境界成功提升,实在是不可思议……你是魔法生物吗?”
黑猫把脸转过来用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再说: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是一只小猫咪~
问题是,卡里杰克的脑海中真真切切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这绝对是心灵感应。
正在他想要进一步的了解这只跟了自己好久的小动物时,一边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卡里杰克有点吃惊的看着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女人捧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大碗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她用力把那只碗怼在卡里杰克面前,吓得他往后一缩。
“唉不是,你什么情况啊。”卡里杰克咽了口口水,“这是什么东西?药?”
女人冲他露出一个笑脸:“你猜对啦!我之前碰到狼魔形态的你差点死了,现在我须要一点药材!”
“什么药……”
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卡里杰克的一根头发丢进那只碗里,里面的绿色液体开始冒泡,卡里杰克又后退了一下。
“好啦!完成啦!”她很开心的把碗递过去,“你快喝一口试试看,配方上说可以治疗身体不适的!”
卡里杰克笑着说:“算了小姑娘,我已经通过冥想调理好心态了,这种药物……”他看了看液体上浮起来的一只巨大的红皮苍蝇,“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挺失落的垂下脑袋,然后转身用勺子舀了一勺呼啦一下咽了下去。卡里杰克咳嗽了一下,感到有点恶心。
她点点头说:“味道确实有点咸,不过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希望你能够帮帮我。”
卡里杰克眉毛一挑,他清了清嗓子:“你开价多少?”
“哇!拜托!”女人说,“我救了你的命诶!而且你放心吧,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忙而已!”
神tm救了我一命,我根本没事。卡里杰克心想。
“你先说你谁,然后给报价,”卡里杰克扳着手指说步骤,“我是个噬月者,我们这行办事都是有讲究的,不过呢,你可以给我信息,我可以把它当做报酬。”
女人:“什么信息?”
卡里杰克:“你住在这样的地方想必不是绿林强盗的帮凶就是死灵法师之类的不过呢,我不管,你肯定知道那个先知格温吧?有没有她的消息?”
“格温?那个老婆婆?”女人说,“她……她已经死了,我们给她办了个葬礼,就在大黑树下。”
卡里杰克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格温……人蛮好的,唉,可惜了这么一个百年难遇的伙伴。”卡里杰克真诚的看着女人问,“那你是谁?能不能带我去格温的坟墓那里看看?我想跟她聊聊,毕竟是老朋友了。”
女人有点结巴的说:“我叫……额,叫艾丽娅,如果你要去大黑树下的话跟我来吧。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的那个要求!”
卡里杰克背上剑,走到她面前说了句:“开门,我会考虑的。”
钥匙插进锁眼转了一下,门被推开,卡里杰克刚刚走出去一步就被震惊到了——外面许许多多黝黑皮肤的草原人在街道上走动,一些单角犀带着拖车来来去去,色彩斑斓的鹦鹉立在树枝和藤蔓上,竹楼一栋接着一栋,路边立着的众多图腾显示着这个地方的古老,到处是大型野兽的森森白骨,虎头鹿首被钉在房子上。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文明世界,一个充满神秘色系的古老部落。
“你们……”卡里杰克一边朝着远处的巨大黑树走一边问,“这里是原始人的部落吗?我还以为那就是一个传说呢。”
艾丽娅笑了笑:“他们是爱好和平的马诺克族人,在这里生活了足足有5000年,早在诸神黄昏之前他们就已经把这里作为家园了。”
5000年!卡里杰克难以想象,新巴纳班王国是一百年前刚刚建立的,跟这个文明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卡里杰克:“真是令人惊异,我还以为北国的两千年历史已经够夸张了呢,没想到……”
“我们到了。”艾丽娅在大黑树下站住说,“喏,那个站满了乌鸦的地方就是格温老太婆的坟墓,我们还给她立了块碑,你去看看吧。”
卡里杰克淡定的走过去,他看了看那块青灰色的简陋石碑,然后把乌鸦轰走。他坐下来,眉头仍然紧锁。
卡里杰克:“格温,我……我很抱歉。”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真的对不起。”
“我不相信那些镇民对你的污蔑,格温,你杀死你的徒弟一定是逼不得已,我知道的。”
卡里杰克闭上眼睛,黑猫轻轻的走过来靠着他。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胖揍那些坏人然后抢光他们,你是我整个儿童时期最好的朋友。”卡里杰克用手捏着地上的土,“我还记得当年你那样羡慕我们噬月者不会变老变丑,说要加入我们,你对于我的极力阻拦非常不解且生气,现在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了……”
“我们每天都过着比世外僧人还要苦的无欲生活,你知道我们每天的训练是什么吗?把人关进木桶里放五十条猛毒蜈蚣在身上爬,动一下就是万劫不复;我们不能有任何男女之事,不能表达出爱,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们的老二到底有什么卵用。”
卡里杰克说着笑了起来。
“我们不能随意杀死任何动物,那也被划为纵欲处理,处罚?让你变身后放一群羊在你身边,不能动手,动手就是一发银弹。你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嗜血的人来说多么令人发疯,更何况是狼人形态下。”
“月吼殿的噬月者都是畸形的,”卡里杰克按着自己的额头,“我们反人性的极端克制欲望,这非常没有人性。你想想,如果你这样一个吃饭都那么放纵的人来了会怎么样?你会疯掉的,我……所以即使会让你讨厌我我也要阻止你喝下狼人血,这件事,我问心无愧。”
卡里杰克抚摸着墓碑,面无表情的说:“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我养了个女儿然后让我给弄丢了,本来指望你能帮我用水晶球找一下,现在看来是真的完蛋了。我很快也要启程去寻找新的线索,只是……”
他咬着牙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而且我不知道那两姐妹为什么还是喜欢我,就是克里米亚那孩子和安娜吉尔,我知道她们想填补她们大姐的空缺,但是我真TM值得她们抵上生命来……爱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明明清楚啊!我不知道,我真的……”
卡里杰克站起来,张着嘴过了好半天才说:“其实从冥河回来之后,我老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但是又被什么东西给补上了。我也不知道……”
他咬了咬牙,转过身走开。
“我居然对一个死人说那么多话,真是得去找个心理医生聊聊了。”卡里杰克自嘲的说,“快点跟上,呃……艾丽娅对吧,走吧。”
艾丽娅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卡里杰克走过去好奇的看她的脸,她慌忙胡乱的把脸上的眼泪抹掉,卡里杰克看看她被涂的满是眼妆的脸,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好丑啊你!”他笑的前仰后合。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压抑到要死的卡里杰克一下子恢复了逗比属性,好像那个伤心的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艾丽娅眉头紧皱,一跺脚气呼呼的就走了。
“这儿的人还真是淳朴。”卡里杰克最后满意的插起了腰,眼神刚好碰上黑猫鄙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