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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几人僵硬的表情,叶闲微微笑笑,自知也不会是这么奇怪的答案,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可是他不知道,被他的答案雷到的只有顾之煜和白阜,而翡言念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藤蔓上锦尾是着着实实地震惊了。
还有一个永远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烨甩了甩尾巴,站在树藤下,抬眼看了看叶闲,又扭过头等锦尾跳下来。
顾之煜无语是无语,仍是警惕地看向翡言念,“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翡言念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上拿着的那本书,随意掠到某一页,看了看,缓声念道:“顾之煜,世家子弟,少时不学无术,几月前在军中特训,后入天恒学院,家址……”书上竟写着顾之煜的大致生平,尤其最近所经事件。
顾之煜心里一惊,怎么把自己家底给掀出来了,不会抖得太细吧,要是那些事说出来就尬了,简直社会性死亡嗷……
白阜倒是饶有兴味地听着,时不时啧叹两声。
所幸念完了也没提到顾之煜所紧张的事,他那颗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
顿了顿,翡言念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唱起了前代戏曲中的那种自报家门的小调:“天地初与创生,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囷。其上有木焉,其名帝休,叶状如杨,其枝五衢,黄华黑实,服者不怒。”
顾之煜听了好一会,“……所以你谁啊?”
没等翡言念回答,叶闲插了一句,“就服者不怒那一句,说的是什么?”
“帝休,又称不愁木,食用它的果实可解除忧愁。吃了也有平复情绪,让人不易发怒的功效。”
给叶闲解释完后,翡言念瞪向顾之煜,内心暴躁,这人怎么那么蠢,冷哼一声回了他先前问的问题,“我当然是帝休的树灵啊!”
听了这话,现场陷入了粘稠的沉默,所有人都诡秘地看着翡言念,只除了锦尾皱起一张可爱的毛绒小脸,眼底分明的嫌弃。
“怎么了?”翡言念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难道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树灵把他们吓着了?倒也有这种可能,毕竟这也是星元时代了不是,在人类的传说里,几千年前就不让其他物种成精了好伐。
顾之煜幽幽地盯着翡言念,满满的痛心疾首:“小伙子先别说可能你不是个狂想家白日做梦你真的是个树灵。”
翡言念下意识:“然后?”
“不是你自己说这树果吃了不愁不怒,可你作为树灵却分分钟暴躁地能锤人??嗤,你在搞我还是搞笑?!”顾之煜感觉这个小伙子可能是有点毛病,一个劲地发表危险言论还自相矛盾,顿时看着翡言念的目光都带上了可惜,这大好年华的小伙汁啊,怎么就?怎么就……唉。
“……”翡言念刚想反驳,却一时语塞,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也不知道“元来”里面有没有解答。顾之煜的话听起来这也有些道理,而且好像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攻克。“你等等。”
他急急地翻起了手上那本书,因一时间乱了分寸,手脚都不听使唤起来,连正常的快速连续翻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量子速读)都进行不了。
越乱心里越慌,越慌越静不下来,于是又越乱。
周围的蓬勃的草受到影响,生长加快,一根根从地下抽出身子来,和其他草扭打在一起。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到最后那树枝竟抽动起来,叶片撞击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被顽劣稚孩拿在手上抽动所成。
叶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上前侧扶住翡言念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被拦下的翡言念猛一抬头,眼里尽是纠缠。那些植物仿佛也受到干扰,蓦地停住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叶闲只定定地看着他的眼,不言不语。
两人默然对视良久,其他两位也没作声,
翡言念神情有了松动,他恍惚地眨了眨眼,反手攥住叶闲的手腕。
他突然变得那么奇怪也是有原因的。
几千年来,就只有他一个在这里,和这些没怎么开灵智的小花小草们玩。
实在是没办法,他当初长成时,就几乎夺去了这片土地的所有资源,这里看着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无垠的绿地,其实掀开看底下,尽是黄沙。
在他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剩余的资源供这些数以万计的植物们分享,到每个身上的不过那么一星半点,说是塞牙缝都不够的。那密密麻麻的根使劲地往下扎,看着让人又是心惊又是疼惜。
好在这些植物很坚强,在翡言念愧疚地尽力帮助下,也能活的那么盎然。
他也想过办法,在“元来”里寻求答案。“元来”就是他平时带着的这本书,其实也是他的武器。
它的能力也不简单,是当初二主在他年幼时来此游玩,看他有好的根骨,就留了件武器给他。元来一般形态就是一本线装书,里面囊括了世间所有知识,就是本资料大全嘛。它看着薄,一打开是空白的,但是会因着使用者所想,自动浮现出所需答案在书上。根据所想内容的宽泛程度显示页数。
作为武器,当然也有战斗技能。里面的纸页会脱落下来随翡言念心意变换组装成趁手的兵器。杀伤力与金属材料制成的相差无几。
不过因其过着偏安一隅的生活,几乎没有刀兵之用,只拿着当个通晓世事的知识大全罢了。
所以当他在元来里寻找解决周围植物们生存的方法,看到整本书只有那么一句“等叶至。”的时候,他是又懵又崩溃的。
他一直在这生活着,只有那么一本书可以解释他想知道的东西。他除了小时候见过二主一面,再也没有与有灵智的生物接触过。
其实在面对叶闲等人时,他是慌的。
于是他掩饰,最终却在一个小小的问题上被戳破了。
其实这问题也很好回答。树灵将所有的忧与怒吸收净化,只留下了能解忧除怒的那份力量。
不知道为何,明明人们都在感慨自己的生活比多少多少年前好太多了,自己心里的忧怒却分毫未减,甚至逐年增长。
而随着人间的忧怒的变化,翡言念的能力已渐不能供应所需,每次净化总不能全部清除,就那么多年日积月累下来,他也越发的容易暴躁,他也不会疏导,只知道一味压制。
古语早有,堵不如疏。可惜他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