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千年的漫长发展,一代代人的生死更迭,许多次的绝处逢生……人类终于踏入了自己所定义的“星际时代”,并且在此成功生存延续了好些年,
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他们已拥有一切,源源不断的太空能量,能轻易跨过几千光年的时空胶囊,可在太空自由驰骋的星际列车,守卫与探索并举的宇宙战舰……他们甚至已经征服了太空。还缺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并且这些东西似乎无限接近永恒。
可,要知道,在饱和的状态下,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也注定会失去另一些。
人类自以为在进化,实际上他们也在退化。
他们在为自己“进化”取得的成就洋洋得意之时,忽略了“退化”带来的伤痛,和那随时可能到来的致命一击。
遥想那上古时期的神农氏啊,为造福世人,以身试药,遍尝草本。曾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终死于断肠。可,以其博爱与留给世人的草药知识千古流芳。
进化的是科技,退化的是人心。过去要是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发起挑战,是非功过输赢而定;现在不过是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尔虞我诈罢了。
这世道终究如何?前人愤世,后人嫉俗。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人类丢失了修道之力。进化退化就像无用的尾巴被甩掉,常用善思的大脑坚实发育,也就这么简单。
在绝大多数人都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开始了。
他们仅把远古留下的文献记载当作“神话传说”,对那修道成仙的人嗤笑不已,只觉这故事荒诞得有趣。
他们才不相信有人能御水驾火,乘风逍遥于天地间。
不过他们拥有可以觉醒的基因。绝大多数人都能觉醒,不能觉醒的就为C级,普通基因就是B级,稍好点的就是A级。而更甚有佼佼者,能觉醒S级。
觉醒的基因是影响身体强度的主要因素,但也不会只手遮天。即使先天不足,也可以想办法用一些东西培养提升。
有些家族有世代传下的秘法,可以帮助觉醒特殊异能。这些一般为家族传承,也不是每个成员都能获得的。
世界那么大,也有在外有什么奇遇,觉醒异能的。
这样的觉醒机制看起来似乎也很奇怪,可身处一个社会,溶于其中你便只会觉得一切都那么的合情合理,天生就该这般的。
人从不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感到诧异。
要想清醒的认识它,就需要抽出身来反思,嗯,不如说,冷眼旁观,像看一场闹剧。
毕竟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和现在科学相孛,是其解释不了的。或者说,科学也在角落隐隐地支持这一切。
好比,炼金术,古代典籍即有,广异记中便有一道者,以丹药化金,一丹可化十斤。
经典物理的建立者牛顿,在功成名就后,开始光明正大地研究炼金术。光明正大,可是一个难得的词。不少伟人都是在站稳了脚跟不可撼动后,才把这些自己一直坚信并痴迷的东西放到明面上来。
为什么?因为无知者会把你架上火刑台。
他们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其实是怀有恐惧的,无法得,便以荒诞称之,以恶名毁之,来慰藉他们的无知。
嘘,不要蔑视荒诞。
我从荒诞中走来。
荒诞,即真理。
……
那场不欢而散,呃不,双方都没想到也不想的“聚”,想来也没有“散”这一说。在金缕衣的加成下吊打了雷钧一顿之后,这天晚上叶闲也没有安生,正搅在混沌的梦里。
隐隐约约的迷雾散开,他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眼熟得紧,可不知道是谁。
她在哭。
一边捂着脸,一边哽咽,断断续续发出的尽是气音:“你、不要我了……”
叶闲莫名心里一抽,慌了手脚,“哪能呢!别哭了……”
对方破涕为笑,放下手露出那张哭的像个小花猫的脸,惨兮兮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现在变了好多啦,你还能认出我嘛?”
叶闲不自觉地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旋,“怎么会认不出来。”他应该知道的,可他的确不知道她是谁。
小姑娘自顾自继续说:“我现在可乖了,白天笑的时候都多了呢!”
叶闲一怔,下意识追问:“还有呢?”
她惊异地看他一眼,疑惑地歪头,一副苦恼模样,“还有什么?没有了呀!”
“不,不是这样的”叶闲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想要挣脱梦境醒来,但无济于事。不可控地只见梦里的自己松开了手,恍惚喃喃:“你的眼睛,在说‘我好难过’。”
听了这话,她的一双大眼笑弯成了月牙,“没有啦,只是晚上哭的时候也多啦。”
叶闲愕然,只觉头痛欲裂,像是伸手将脑袋捶碎才能缓解这种疼痛。痛到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时,画面一闪,世界便陷入混沌。
……
叶闲猛地睁开眼,天色尚未分明,深吸一口气,抹了抹额上渗出的冷汗,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开,若有所思。
梦境开始变得不清晰,他记得对方是个小女孩。长什么样?不太清楚了,干干瘦瘦的,好像七八岁?想不起来。
叶闲扭头看看周围的同伴,每个人都很安静,毫无声息。
叶闲蓦地瞪大双眼,没有声息?!
他干净利落地翻身而起,不需扫视,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树上有个黑影。
叶闲一边警惕地观察着那个黑影的动静,一边伸手摸摸顾之煜他们。
幸好,还是温暖的,没事,白阜还因被戳到而哼了两声。锦尾缩成一团蜷到烨怀里,安安稳稳地睡着。
叶闲看了看他们,信步上前去,在离树几米远处停下。也没注意到身后那两团动了动,黑暗中露出两双发出莹莹幽光的眼。
方站定,默了几分,他还未开口,黑影便落了下来。
那道弯弯的弦月已藏在西边的云里,半遮半掩撒下的余辉却一点也不含糊,将对方照的明明白白,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一对影,倒真有那么几分对影成三人的意味。
巧了,这黑影竟也是个姑娘。一双秋水剪瞳竟是漂亮的金色,像是半通透的琥珀,带着不谙人世的天真。眼角漾出一片石榴红,细长的柳眉不蹙不皱,添上几分娇俏。
她头上戴着一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冠,金色叉出成枝,黑色为底基,交织一起大气异常,其上纹着不知名的图腾,有一些能辨认出是花,还有奇异的兽纹,冠上还缀着几朵银红的芍药。边缘伸出的几根金链坠到前头,结成细网,另有成串的蝶纹扣附在两耳旁。
还有其手上执着的那根奇怪的杖,无一不表现出她的神秘。
此刻叶闲有些心惊。
他觉得这个姑娘和先前梦里的那个,应该是一个人。可她们差的也太大了。一个不过七八岁,脸上还挂着泪珠;一个似乎正处豆蔻佳年,看起来华贵而神秘,而且她们的双瞳颜色也不一样。唯一可能相似的,只是那干干瘦瘦的身躯和脸上的神情。几分难过,几分不屈。
他看着她,只觉得心里乱得很。
“我们是不是认识?”
对方听了似乎眼睛一亮,眨眨眼,只走近一步,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了张口,没有声音。
叶闲了然,不会说话,“那能不能写字?”
她点点头,蹲下去就徒手在地上勾画起来。
叶闲靠近一看。
“东疆哑女。”
“梦青溪。”
他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梦青溪莞尔,浅笑盈盈地看着他。双目对上,一时间,世界仿佛一块块碎裂,浸在了那双瞳里,露出虚空的影。只余下他们两个,还有他们所站着的土地。
两人对视良久。一时间,谁也没有言语。
“闲啊,大清早的,你在那干嘛呢?!”这份氤氲被一道清朗的声音冲碎,明明是挺好听的声音,此刻叶闲却觉得有点刺耳。早起的顾之煜疑惑地在那边招呼他。
叶闲一晃神,方才眼前所见全都消失殆尽,只剩昨晚睡前的一切,就像那不过只是一场梦中梦。
不过,东方的晨曦已冲破夜的禁锢,一道道暗金的光从深沉的云后射出,像极了她的眼睛。
晨归的乌鸟扫尽了自己身上沾染的晨露,抖抖翎毛,钻回了巢。叶闲嗅了嗅,温凉之感便充盈鼻尖。锦尾从烨的怀里爬出来,站起抖抖身子让自己的毛毛蓬起来,而后伸个懒腰,舌头往外一勾打了个哈欠。
叶闲看着这亦真亦幻的世界,倏然笑了。
“起雾了。”
野有双乌携云归,柔羽缱绻欲相催。南柯一曲惊遗梦,风过又闻夜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