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剑与缨花
龟田太郎不懂得欣赏音乐，也不懂得欣赏舞姿，但他对这种独创的行为艺术十分满意。
歌妓们在卖力地跳，拼命地唱，但他不管她们在唱什么，跳什么，只要看到她们跳出一身香汗，唱得淋漓尽致，他就不会大光其火。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出了汗就是卖力地干活的具体表现，这些娘们就不敢忽悠他老人家……
龟田太郎今天心情很靓，他已经欣赏完了手下杀鳄鱼的过程，又在歌伎的歌舞中喝完两大碗鳄鱼血酒，这些都忙完了，他才想起一个人在等了他老半天。
宫田一秀是在龟田太郎干完了最兴奋的事之后才进来的。
他将时间算得非常准确。
经常来往的老朋友了，不用讲什么客套话，他在与龟田太郎的交际史里，从不知道讲客套话。龟田太郎知道，凡是来找他的人均是有求于他，见到他总会客客气气，因而他便有了这样不用讲客套话的特权。
“龟田君，你真会享受，过的日子比得上神仙哟。”
宫田一秀进来就是一段奉承话。龟田太郎用眼斜了下宫男一秀，心里咕噜，他妈的巴子，这小子又想忽悠我什么东西？
龟田太郎道：“你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讲这句话吧？你要真觉得我这日子好过，那你就辞掉你那首相府的官位到我这儿来吧，我给你几个美女，再给你几条鳄鱼，哈哈哈……”
龟田太郎从来就是这么个德行，讽刺、挖苦、骂娘，让你感受到和他交往不是乐趣，而是受罪。
“好了，言归正传吧”。宫田一秀没有理会龟田太郎那种流氓嘴脸。他将嘴巴凑到了龟田太郎的耳朵边，语调略带很神秘而又庄严：“孙中山身边来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华人保镖，你今后要兄弟们有所提防。”
“华人？”龟田太郎根本就不把华人当一回事，提到华人，他讲话也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有一种散发着血腥的臭味：“怎么，你要我提防‘东亚病夫’？我说宫田呀，你还是不是大日本人？怎么会长那些支那猪的志气呢？告诉你，我龟田太郎从来就没怕过谁，难道会怕‘东亚病夫’么？笑话！”
宫田一秀还仍然在提醒龟田太郎说：“我的意思是说，小心没大错，提防一点是应该的，我听说孙中山这个华人保镖能飞檐走壁，武功十分了得……”
“住口！”龟田太郎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怎么听得进宫田一秀对别人的赞美话？何况对方又是自己的死对头。他一手就将桌子上的茶杯、酒杯统统砸在地上，大声呵斥道：“不要讲了，你他妈不要讲了，你再讲老子把你丢进池塘里喂鳄鱼！”
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现在宫田一秀遇着的不是兵，而是遇着江洋大盗，你能讲得清道理呢？
面对龟田太郎的无端发难，宫田一秀只有微笑地一走了之。
他走庄园的林荫小道上，看看四周没有人，才破口大骂：“龟田太郎是一头患了疯牛症的蛮牛，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骂完了，出了一口恶气，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东京的夜晚。
灯色辉煌，暗香浮动。
孙中山的寓所仍然散发着台灯的亮光。
孙中山坐在办公桌前着看资料。
两条黑影出现在寓所前，鬼鬼崇崇，手上执着的长刀在黑夜中闪着暗光。
他们要用斜斜拉刀的诡异刀法，征服孙中山身边的保镖。
黑影刚爬到二楼，互相对视一下，又向上爬去。
又一条黑影，从正在爬墙的二条黑影身后一掠而过。
“啊”的一声，爬墙的两条黑影从墙头跌到地上……
鳄鱼山庄。
龟田太郎用充血的眼睛看着被抬回来的两具杀手尸体，默默无语。
两具尸体死状十分可怖，嘴张大，两眼圆瞪，一枚闪烁寒光的梅花针深深扎进咽喉要害之处。
“砰”地一声，一碗盛着鳄鱼血酒的碗狠狠地砸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四溅……
龟田太郎动了雷霆之怒，继续地砸着东西，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支那猪，该死的支那猪，有本事就跳出来与我决斗！下如此毒手，算什么武士？”
也许是龟田太郎骂累了，也许是他的气消了许多，他再也不摔东西了，躺在籐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龟田太郎的马仔趁机递过去一杯茶。
龟田接过茶，再也没有发怒了，眼睛还是红红的，脖子上冒起的青筋好似小了许多……
几天后，又两具尸体抬回鳄鱼山庄。
尸体的死况与上次一模一样。
这时，龟田一郎像一头咆哮的怒狮。
他一把夺过站在鳄鱼池边马仔手里的钩剑，拼命地朝池里的鳄鱼刺去……
也许是鳄鱼太灵话了，也许是鳄鱼皮太厚了，龟田太郎老刺不中。
鳄鱼在池中翻滚着，龟田太郎见刺不着鳄鱼，气得嗷嗷大叫。
猛地，龟田太郎拔起架在刀架上的武士刀就往外冲，眼睛冒火，竭斯底里地狂叫：“给我统统的开路！我要找孙中山算账！”
杀手们跟在他身后，急促地跑了出去……
华人区宅内。
人头攒聚，灯火通明。
孙中山充满激动的演讲博得阵阵掌声。
此刻，他那广东话味很浓的普通话分外清晰，具有鼓舞人心的作用，他说：“清廷之威信已尽扫无余，有志之士都在生起救国之思。革命风潮自此萌芽矣。凡我会同志，务必遵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之革命纲领……”
此时，已担任孙中山保镖的杜心武在人群中一边倾听孙中山演讲，一边警惕地注视周围的一切，他被孙中山那极富感情的演讲所感动得肃然起敬，然而他那锐利的目光却一刻也不停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关注着周围的微小变化。
几个乞丐的身影突然走进了杜心武的视线，仅从乞丐紧张的神情，杜心武就看他们露出来的破绽，更何况乞丐旁边还有几个神色诡秘的江湖艺人。
杜心武向他身旁的几个华人青年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冲向几个乞丐，几下手势就将他们制服，然后拖出了会场。
一个乞丐挣扎着大喊：“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乞丐也不放过！”
这乞丐也够怪的，破衣服里面穿有一件新衣服，口袋里挂着一条链子，用手一拉，链子里拴着一块金壳怀表。
一个乞丐可怜兮兮地哀求：“我已经到了讨饭吃的这种地步，你们还这样欺负我，这样欺负穷人，是要遭报应的。”
没人回答睁眼说瞎话的谎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乞丐胸口扒开，肥厚的胸脯上绣着的一条青龙张牙舞爪地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杜心武冷笑抄着双手目视眼前的这场“戏”。
一阵刀光、剑影、棍风朝杜心武袭来，江湖艺人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们当然没有领教过杜心武的威震西南的神腿，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只见杜心武几个连环旋风腿就将他们打得趴倒地下。
杜心武用脚踏着一个江湖艺人的胸口问：“谁派你们来的？”
江湖汉子不言语。
杜心武腿稍一用力，脚尖戳到江湖汉子的痛穴，疼痛难忍，他只好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是受了大清国使馆指派的……”
“检查他们的行装，”杜心武吩咐道。
行装打开了，里面除了一些卖艺的道具外，还藏有烈性炸药。
一场眼看就要发生的爆炸惨剧就在杜心武的三拳两腿之间消弭了……
这时，孙中山依然挥动着手臂激动地地演讲着，台下的听众听到精彩之处，仍然不断地鼓掌叫好……
他们没有察觉到刚才那惊险一幕。
因为杜心武的“处事方式”是在于无声处中进行的。
高手的绝招是善于化繁为简，化险为夷。
杜心武没想到，他刚处理完与本国人的事，日本人又来了。
龟田太郎带领了几个杀手也来到了会场外边。
龟田太郎眼睛骨碌碌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后，随即一挥手，几个杀手便冲进了会场。
龟田太郎没想到的是，他的杀手尚未接近孙中山身边，就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听众们见到这种情形，不由一阵骚动。
龟田太郎见情况不对，抽身就跑。
龟田太郎没跑多远，一条人影从天而降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就是杜心武。
杜心武一身夜行者打扮，依然双手抄在胸前，眼睛射出两道寒光，一口标准的日语：“你是龟田先生吗？我知道，你是冲着孙中山先生而来的，对不起，必须要过我这一关！”
龟田拔出武士刀晃了晃，青光四射，这是一把绝对上乘的日本原产宝刀。
龟田太郎猛然仰面长笑，笑得疯狂，他嚷道：“在大日本的这土地上，我龟田太郎从没想过要怕谁，难道还会怕你这只不识好歹的支那猪么？今天有本事的就报上名来，再与我决斗，让你尝尝大日本武士的功夫，你信不信？我一刀就能斩断你这支那猪的喉管！”
杜心武义正辞严地回答：“我叫杜心武，孙中山先生的贴身保镖。在不危及孙先生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我陪你玩一玩，看看是你的日本武士刀法了得，还是中国功夫厉害？”
龟田太郎狂叫一声，举刀就砍了过来。
杜心武纵身一跃，挥动双拳奋起应战。
十数个回合，二人战得难解难分。
龟田太郎将刀舞得神出鬼没，习习生风，只见白光，不见人影。
杜心武没有拔剑应战，只见他上下跳跃，腾挪闪躲，而龟田太郎的刀锋无法碰到他的身体，连衣角也没挨着。
龟田太郎边打边想：“这支那猪怎会有如此灵活的身段？如此好的功夫？”
正待龟田太郎分神之际，杜心武迅捷地掏出梅花针，朝龟田太郎的穴位发去，但都被龟田太郎旋风似的刀风挡了回来，这使杜心武吃惊不小。
几声警笛骤然响起，一队警察从远处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与此同时，杜心武和龟田太郎眨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这时，孙中山的演讲正在进入高潮，人们听得如痴如醉……
鳄鱼山庄内。
龟田太郎又激情澎湃地喝着鳄鱼血。
他脑子里不禁想起了他的杀手们身中梅花针倒下的情景，杜心武这个中国武士的绝世武功令他心怀怯意，坐卧不安……他屡试不爽的日本浪人的诡异刀法终于在中国大侠的梅花针面前一败涂地。
他狠狠地喝下一碗鳄鱼血后，在凉棚下来回踱步，如一只气急败坏的困兽，暗忖：这个杜心武虽然身手不凡，梅花针更是精准要命，但他体力欠佳，这是他的死穴，‘东亚病夫’啊，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一定会死在我龟田太郎的手里……
他又喝下了一大碗鳄鱼血。
由于喝得太快、太急、太亢奋，鲜红的血液从他的下巴流淌下来，沿着脖子里滴到月白色的武士服里。
这时，他一拍脑门，想到了一条对付杜心武的毒计……
樱花时节画中游
又到樱花盛开时。
在日本这个樱花之国，有的是几百棵花树簇拥在一起，有的是一两棵花树悄悄地立在路旁，立在水边，连墓地里也有樱花静静地伫立，似乎在陪伴墓里面孤独灵魂，寄托世人无尽的哀思……
据说，日本樱花种类繁多，有三百多种，最多的便是山樱，吉野樱和八重樱。
吉野樱、山樱花开之时不像桃花那地样地白中透红，也不像梨花一样白中透绿，它也白色的，有如白莲花那样白中略透浅灰，而八重樱花的颜色就要红润得多，好似中国的海棠花。
郁金樱也十分逗人爱，浅黄色的，丛丛簇簇，漫遍山坡。此外，还有开花时枝花低垂的枝垂樱，开花最早的彼岸樱花，花开时花瓣多到三百多片的菊樱……多姿多彩，争妍斗艳，掩映重叠的樱花，所以每到樱花开放时节，日本人均欣喜欲狂，不失时机地观赏樱花。
可惜的是，樱花开放的时间太短了，没让人怡然自得地细细品尝，就匆匆而谢。
杜心武自从加入了同盟会，担任了孙中山的保镖后，就忙得不可开交，很少有时间散步和去清水寺与圆通法师聊天探讨琴棋书画了。看到樱花盛开之时，他与圆通大师叙旧的念头油然而生，脚步自然地朝清水寺迈去。
杜心武走在樱花盛开的路上，只见路上两旁簇拥着春阳乍暖下盛开的樱花挂满枝头，一层层的，好似云海似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露着万顷绯红，溢彩流光。道路上被樱花浓浓的遮盖，真如一个缤纷的樱花世界……
去清水寺路上的也是行人熙攘，不少是赏花的热恋情侣，也有进寺庙烧香拜佛的虔诚香客和佛教徒。
杜心武在樱花丛中穿行，不禁诗兴大发，一首诗涌上心头：
三月春风巨剪功，
剪出樱花千万重。
樱花若与桃花比，
红白相透两精灵。
杜心武低头推敲着诗句的字眼时，一阵香风飘拂而来，一个窈窕淑女的的剪影从他身边走过……这位日本姑娘长得太美了。
在杜心武的心目中，他有史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让人动心的姑娘。特别是姑娘那庄重、高雅的气质，相信凡是有修养的男人只要见到她，不会不对她涌起万般感慨……
曾经有人说过：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女人，他不是圣人就是病人。
何况杜心武是个有修养有文化的男人，他当然也喜欢女人，所以当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如此动人的姑娘时，他当然也免不了朝这位美丽姑娘送去了迷恋的目光。
姑娘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樱花，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但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却发现了周围一些男人异样的表情，她拉拉姑娘的衣角，轻声地说：“小姐，我们快点走吧。”
被称为小姐的姑娘很含蓄地笑笑，没有回答丫环的话，只是将脚步稍微加快了少许。
就在这时，一个快如灵猴的身影从姑娘身后闪出，一把将小姐背着的精美小皮包抢走，撒腿狂奔。
小姐被这突然而来的抢劫吓呆了，丫环则大喊：“抓小偷呀，小姐的包被抢走了！”
丫环的喊声特别悦耳，不少行人将目光集中到她俩身上，但是却没有一个去追小偷。
眼看小偷越跑越远了……
杜心武也被丫环的喊声吸引过去，他二话没说，调头就朝小偷追去。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别小看这些小偷，他们除了身怀偷东西的本领外，还练了跑功。虽然没有参加过长跑、短跑等专业训练，但为了逃命，跑起来却格外卖力，也爱琢磨如何逃出人们的缉拿，逃出人们的视野，否则被人抓着却被一顿狠打，甚至搭上小命。
今天抢包的小偷跑得飞快，但遇上了杜心武这样的武林高手就小巫见大巫了。但这小偷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他忽的似松鼠般的钻进了樱花丛中，不见了。
杜心武目光如炬，早就看出了小偷躲在樱花树下，他从裤袋里掏出一颗小圆石子，这块小石子呈深褐色，是他用来练手指功之用的。这时他手指一弹，樱花丛中便发出一声怪叫。
杜心武微笑道，别躲了，快出来吧。
小偷被小石子击中痛穴，哀声跪地求饶，老老实实地将皮包交了出来。
杜心武一拍小偷的身子，替他解了痛穴，转身将皮包递到姑娘手上。
姑娘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她说：“包里少了其他东西倒不要紧，最心疼的就是里面有一篇学术论文，那可是我费了好几个月的心血啊！”
姑娘说完对杜心武深深地施了一个日本礼。
杜心武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这条走南闯北的中国汉子在一位日本姑娘面前，脸一下子泛起了红色……
他们分手了，但双方的眼里都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情素，这也许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
杜心武继续走自己的路，他走进圆通法师的禅房。
圆通法师打量了杜心武一番道：“无极君许久未到寒寺来，想必事务繁忙吧。”
杜心武连忙回答道：“倒也不怎么忙，只是有少许事在身，故久未前来探望大师，实属无礼。”
圆通法师还是笑道：“无极君在打诳语了。贫僧见君此番消瘦许多，想必是休息不够的原因所致，还望无极君注意保重啊。”
杜心武连连道谢。
小和尚送上茶来，二人又聊起了书画。
许久未见，两人聊得兴高采烈。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杜心武连忙起身开门。
门一打开，杜心武先是一惊，然后喜上心头。
原来，敲门的正是杜心武为其夺回皮包的小姐。
小姐也认出了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刚才和她分手的那位壮士，不禁也喜上眉梢说：“是您，您怎么也会到这里？”
圆通法师是何等聪颖之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究竟，问：“这么说，你俩早认识？”
小姐将刚才一幕对圆通法师叙述了一番，然后说：“只可惜我未来得及请教壮士大名，就匆匆离开了。”
圆通法师大笑道：“这就是我佛所讲的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们二位看来缘分不浅，贫僧就为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吧。”他指着小姐对杜心武介绍说：“这位是枝子小姐，东京师范大学的学生，她研读汉语，特别对唐诗情有独钟。枝子小姐的父亲中村一雄先生是很有名望的教授，还精通柔道、空手道等，钻研过中华武术，喜爱书法，为人豪爽热情，待有机会，贫僧与你引见……”
杜心武对枝子拱手一揖道：“枝子小姐，幸会，幸会。”
圆通大师又指着杜心武对枝子说：“此位杜无极先生来自中国，现就读于西京帝国农业大学专攻农林。对了，无极先生在中国还中过举人，才华横溢，为人热心，贫僧能与之成忘年交，受益非浅啊。”
杜心武连连打揖道：“惭愧，惭愧，无极有幸拜会大师后，才让我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人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载书，我经常受大师教诲，才是真正地受益非浅呢。”
枝子闻知杜心武是中国留学生，不禁对杜心武肃然起敬，她又对杜心武鞠了一个躬说：“杜先生不仅武功了得，而且还是留学生，不仅有侠士之气，更有秀士之风，枝子深感佩服不已。”
她语言柔甜，举止落落大方，娇丽中又透出几分英气，措词恰到好处，令杜心武内心一阵激动，脸上现出了赞赏的表情。杜心武连忙回礼说：“杜某一介武夫，秀士之称实不敢当，小姐如此高抬，我愧疚难当。”
圆通法师见火候已到，便将话引入正题，问枝子说：“枝子小姐，今天尊驾来寒寺，想必不是仅仅为了欣赏樱花吧？”
枝子微微一笑：“大师慧眼，枝子来宝刹一为赏樱花，二来奉家父之命，请大师屈驾到寒舍一叙，意为给家祖做一场法事。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圆通法师一口应允道：“既然令尊有令，贫僧一定前往。”
枝子见圆通法师爽然应允，便高兴地要告辞而去。正走之时，她猛地发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她不禁在画前停留下来仔细欣赏，尤其是画上的那首诗更令她眼睛发亮，她不禁念出声来。
圆通法师见状忙问：“枝子小姐，这些作品如何？能否点评一下。”
枝子脸色微红地回答：“画意深邃，画技老到且又刚劲，沧桑感跃然纸上。尤其是画上所题之诗，诗意深沉又贴切，书法飘逸又不失雄浑。诗、书、画浑然一体，真是难见之杰作。”
圆通法师忙说：“此画乃贫僧当年到中国五台山之行随意而作，但该诗、书却出自无极先生之手。”
枝子一听说是杜心武的诗词、书法，从心底里生起对杜心武的敬佩之情，她脸色绯红地对杜心武说：“枝子今日真乃三生有幸，不仅能结识无极先生，还能领略先生之之大作，樱花盛开之日能有此机缘，枝子幸运之至。不知无极先生能否赐枝子一幅佳作？让枝子能长时间欣赏学习……”
圆通法师听后，对枝子表达深感满意，他对杜心武笑笑说：“无极君，枝子小姐也酷爱书法，又钟情君之墨宝，就劳你大驾为枝子小姐写一幅如何？”
杜心武无法推托，在这种情况下去推托，沉吟片刻说：“那好吧，只要枝子小姐不嫌弃，我就班门弄斧了。”
枝子小姐连忙铺开宣纸，杜心武沉思片刻边挥毫写下一首五绝：
山青花欲飞，水碧风调弦。
春阳绘胜景，故园春如何？
杜心武在挥毫之时，枝子在一旁默默地观看。当杜心武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枝子不禁轻轻鼓掌，赞叹道：“太好了，太好了，特别是‘山青花欲飞’写得更为传神。春风拂过，一夜之间，花朵重重叠叠挂满枝头，多么地绚丽而又壮观呀。‘故园春如何？’这句更体现出先生身在异国而不忘故国之情，真丈夫也！”
圆通法师也在一旁对枝子的说法表示赞同。
杜心武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无极本无才，承蒙大师和枝子小姐错爱，只有冒昧献丑了，还请多多雅正。”
三人又讲了一些闲语。
杜心武觉得与枝子小姐初次见面，话说得过多会有不便之外，且显得浮浅，便与圆通法师和枝子告辞而去。
杜心武刚走出禅房，枝子却从后面赶来，也许是她走得太急，也许是心里有别的原因，她绯红的脸上渗出少许的汗珠。
“无极君，请留步。”杜心武听到枝子的喊声，便停止脚步，回头望去。
枝子连忙赶了上来，她对杜心武一笑说：“无极君，我们一起下山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枝子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话题不断。
她对中国文化兴趣极浓，不仅对中国诗、书、画有研究，甚至对中国的古典戏剧、民间艺术也粗懂一些。
他们来到小溪旁，花儿绽放，彩蝶纷飞，他们谈兴正浓。
这时，枝子与杜心武谈起了梁山伯祝英台的趣事来了。
枝子问杜心武：“无极君，贵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求学的书院是否像清水寺一样设在山上？他们的十八相送与我们现在这样从清水寺下来走的山路有没有相同之处呢？”
这一问，将博学多才的杜心武问住了。
他想不到枝子会提出这样的奇怪的问题来，一瞬间，他确实想不到怎样回答才好。
枝子见杜心武这时有点窘态，不禁发出格格的笑声。
她觉得她眼前这位杜先生真是有点可爱，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吧，没有半点油滑和做着，有的只是一种掩藏不住的真诚。于是，聪明的枝子便马上转换了一个话题，问：“无极君，贵国有樱花没有？”
谈到樱花，杜心武又有了答话的机会了。
他回答说：“在中国，近代很少见樱花，但我有一次曾读过《樱花鉴》一文，文中写道，日本的樱花最早是来自于中国，从中国最高山峰喜马拉雅山脉传到日本的。樱花到了日本之后，经过不断的培育、改良，到现在，樱花在日本已有数百个品种了，日本也成为了‘樱花之国’，每当樱花盛开之时，把日本装扮得如此之美丽。”
时值三月，樱花绽放时节，潺潺小河边樱花丛丛怒放，喷霞如火，淡雅若云。
每棵樱花树下均有三五人围树而坐，饮酒赏花，捡起灿烂而又稍纵即逝、迅速释放最美姿态的花瓣，高唱那首脍炙人口的古谣：
樱花呵，樱花呵，
暮春三月好风光，
满山遍野都是花。
花朵烂漫似云霞，
花香四溢满天涯，
去看花，去看花，
大家学樱花，
珍惜如花的年华!
杜心武此时每每会停住脚步，出神地望着高歌的年轻人，深深地为樱花这种适时节而不吝展露芳姿的品质所感动。
杜心武想，樱花开得轰轰烈烈，璀璨壮丽，青春当如是，人生当如是。等我毕业回国时，一定要带一些樱花种子回祖国去，让樱花与桃花、李花、杏花、牡丹等中国名花一样开遍神州大地……
一提到祖国，杜心武兴奋起来，眼睛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枝子在路边的樱花树上折下一枝樱花送给杜心武说：“无极君，我用这枝樱花预祝中日两国人民的日子像樱花一样过得红红火火。”
杜心武接过枝子递过来的这束樱花，想到了中日甲午战争，想到了中国割台湾，让远东，赔巨款等国耻大辱，他的心忽然沉重起来。枝子的祝愿是美好的，善良的。尽管她无意中触及了国耻，但他不能对一个有着善良之心的姑娘动怒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言语了。
枝子大概从杜心武表情中也看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我们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希望整个世界会像樱花一样美丽，如果有谁要去摧残这美好的事物，将会受到谴责，也是自食其果的。”
多么懂事又善良的姑娘呀！
枝子的一席话，有如一股暖流在杜心武心中淌过。
说句实在的，在杜心武的日常社交中，也接触过一些女性，但没有一个女性似枝子这样，人长得漂亮，有文化，有修养，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她的话语温柔而又睿智，像和煦的春风给严寒的大地送来微微暖风……
杜心武望着手里的樱花，又望望枝子说：“谢谢枝子小姐，我也祝愿整个世界变得像樱花一样美丽，祝愿善良的枝子小姐比樱花更漂亮，生活更多姿多彩。”
枝子边听边弯下腰向杜心武行了一个深情的日本礼。
日本教授眼中的中国才子
枝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心里有一种无法抑止的激动。
杜心武给她写的那首五绝摆在桌子上，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看……她仿佛看到杜心武正在泼墨挥毫，将写好的字幅笑着递给了她，她笑着接了过来，然而这是一张没有写字的空字幅。
原来，这是在梦幻之中……
枝子的父亲中村一雄是东京某大学一名历史学教授，他走进了女儿的闺房。
按照日本的规矩，少女的闺房一般不让异性进内的。但中村一雄因夫人早逝，没有续弦，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因此女儿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他将棋琴书画以及空手道无一保留地传给了独生女枝子。在他心里，女儿是他的慰藉，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命根子。所以，他对女儿的教育是宽松的，血缘上虽是父女，但却有如兄妹一样随和，探讨起学问、武功更是没有任何拘束，畅所欲言。因此他进女儿闺房也在情理之中的事了。
中村一雄见女儿在专心地欣赏一幅书法，不禁好奇地问道：“我的宝贝千金啊，哪里弄到一幅中国书法，看得如此用心。”
“父亲，您来看看，这幅书法如何？”枝子连忙向父亲推荐杜心武为她写的书法条幅。
正如圆通法师讲的那样，中村一雄确实精通书法，且对书法有相当造诣，像中国的柳体、颜体、王羲之的大书，以及董其昌的篆隶，他只要一看就可以分出真伪，受到书法行家的认同。中村一雄还有一个独门秘笈，他可以从书法的字体来推测写字人的年龄、性格、长相等等，而且准确度几乎推测得十有八九。有人向其讨教其中奥秒，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字如其人，要想精通，就得多练基本功啊。”
正因中村一雄不断地练习书法，年过花甲，仍然腰板笔挺，目光炯炯，举止矫健，精神矍铄，不知底细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到底是多大。
在女儿的推荐下，中村一雄认认真真地观看着桌子上这幅中国书法字幅。
“怎么样，父亲，快点给个评语吧。”枝子不断地催促父亲。当然这种催促里面含有许多撒娇的成分，而做父亲的中村就是喜欢女儿这般纯真的撒娇。
“好书法，好书法！”小林谷不断地夸奖道。
“好在什么地方？不要太笼统了，我要您讲出个ABCD来。”
枝子又将撒娇升温了。
“字体苍劲有力，且气势磅礴，笔法犀利，似游龙飞凤，如万马奔腾，大有江河一泻之势……”中村一雄赞不绝口。
听到父亲不断赞扬，枝子心花怒放，但她仍揪住父亲不放，要他从字里行间推测写字人的年龄、长相，性格……
经不住女儿的催促和“诱逼”，中村一雄只得反复地看字，慢慢地揣测。
“怎么样，快说呀，快说呀！”枝子不断地催促着。
“此人身材雄壮，力大无穷，虎背熊腰，而且精通气功，应该是一位浓眉大眼，虬须的壮汉。”中村一雄认为分析到位，一字一板道。
枝子听罢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眼泪也笑了出来了。
女儿的笑，就是给父亲评字的裁决。
中村一雄不会相信，自已是“观字测人”的始作佣者，怎么今天却会看走眼了？但他希望女儿的笑的是别的原因。
“怎么样，为父讲的不错吧。”
“大错特错，只能打个零分。”
“不会吧？”
枝子止住笑声，一本正经地说：“此人长得眉清目秀，红唇白齿，斯斯文文，彬彬有礼，举止大方，乃中国的饱学之士也，现在西京帝国农业大学求学。”
“留学生，饱学之士？若无深厚内功，何来此气贯长虹，笔锋似剑？”
中村一雄认为女儿在开玩笑，但从女儿那一本正经的神态，觉得自己是观错字、测错人了。
“你是否亲眼见他所书，还是道听途说？”
“女儿是亲口向他求字，亲眼见他即席挥毫，他用笔快捷娴熟，一气呵成。据圆通法师介绍这个杜无极在中国还中过文举人呢。”
“想我小林观字测人，很少谬误，偶尔有之也是毫厘之差，没想到此次推测，却差之千里，如此之失误乃吾生首次，这个中国的杜无极真出人意料之外，太怪了，太怪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中村一雄不断地摇头自语。
“父亲若不相信，可以去问圆通法师，这个杜无极与圆通法师交往颇深，法师对他较为了解。对了，圆通法师还对杜无极讲，要为你们亲自引见呢。”
“圆通法师我自然会去找他。想不到我这次竟然会看花了眼睛，大概是人老了吧，真是岁月不饶人哟。”
清水寺内，圆通法师在禅房里与中村一雄聊天。
聊到杜心武时，中村一雄的兴致更为浓。
“法师呀，老朽与书法打交道已有几十载，从书法中推测写字之人的情况基本上未曾失察，而这个杜无极却让我败得无地自容，被小女笑得我有点汗颜了，你说，这不是老态之表现又是什么呢？”
“中村君千万不要这样想，贵千金年轻直率，且又情真意切，她笑乃天真之流露，你不必自责。其实杜无极这人，要想看透他是相当难的，他有如一座被云雾遮绕的大山，雾散之时，轮廓稍清，雾来之后又隐隐约约，很难窥见这山的真容。贫僧与他交谈中才逐渐发现其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有一股豪迈之气，且知识面相当广博，对中国文学有较深之造诣，且对佛理禅机也有独到见解。他心事重重，忧国忧民，连叹息之中也含有一股勇毅之气。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诱人的魅力，决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贫僧看他不会走眼，故此有为中村君引见之意。不知中村君意下如何？”
中村一雄听完圆通法师对杜心武的评介之后，便有一种立即想见杜心武之意。他连忙回答说：“老朽也真想找个机会与这杜无极一会，难得大师有此玉成之心，老朽真感激不尽，烦大师找时间为老朽引见，老朽静候佳音。”
几天后，杜心武接到一封信件，信件中有一封精致的请柬。
请柬是以中村一雄名义发来的，邀请杜无极先生到寒舍一叙。
信是圆通法师写的，信中内容大抵是介绍二人相见，但遗憾的是，到那天圆通因法事无法脱身，只有预先致歉。
去，还是不去？
杜心武犹豫不决。但圆通法师的引见，中村一雄的盛名，不去就不太礼貌了。好吧，去，中华乃礼义之邦，不要失礼于人。
中村一雄的府邸位于京都二条大街中部，由于他钟情中国文化，其府邸的建造也仿照中国古式建筑；雕梁画栋，中式门楼，朱漆大门，青石台阶，乍一看，是中国显赫人家的宅邸。只是大门前的几棵日本杨树和几棵黄桑树就与中国建筑有点区别，但整个建筑风格仍不失古朴和典雅。
厅内，中村一雄父女俩在等待杜心武的来到，特别是枝子，不时到大门口张望，脸露焦灼的神情。
中村一雄稳稳地坐在厅中，很沉得住气，但也将目光不时朝墙壁上的挂钟瞅去。
当挂钟的时针刚刚指向约定的时间，仆人进来禀报说一位自称杜无极的先生已到，正在前厅等候。
枝子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红晕，她未等父亲开口，就马上对父亲说：“我去接他进来。”
杜心武在枝子的陪同下落落大方地走进了客厅，朝中村一雄施了一礼道：“您好，前辈。”
中村一雄打量了站在面前的这个早就想见的杜无极，暗忖：这年轻人确实长得眉清目秀，文静中略带几分刚毅，举止从容大方，给人以超脱不凡的感觉。
中村一雄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杜心武的手：“欢迎你，无极先生。”
也许是他太激动，也许是他想试一试杜心武的内功如何，杜心武顿感一股气浪通过他手掌直冲全身，他只有稍用一点内功，压着气流不进入体内，只在掌上徘徊，对方的气流才收了回去。
握手之后，中村一雄高兴得呵呵大笑道：“对不起，无极先生今日光临寒舍，老朽一时高兴，控制不住，用力过猛，万望无极先生海涵。”
杜心武连连回答：“老前辈功力深厚，宝刀未老，实乃我等小辈之典范，无极今生能拜竭前辈真乃三生有幸。”
二人分宾主坐下。
枝子过来斟茶，她茶艺精到，一股清香溢满厅内。
品茗之间，中村一雄指着客厅墙上那幅杜心武的书法道：“老朽本来以见字测人有少许经验，故从先生书法之功推测写字之人会是一魁梧大汉，且年纪应在四旬以上，没想到先生如此文静，风华正茂，实在出乎意料。”说到此，小林停下不讲了，而却有意无意地注视杜心武的表情。
杜心武微微一笑道：“可能是在下的经历所致，年龄虽不大，可受的磨难比同龄人要多，故内在的心态格外显老，而将老态留在字间，以致前辈将在下猜为四旬之人，这也在情理之中。”
中村一雄听杜心武如此回答，心想这年轻人确实不凡，谈吐之间替人解围又不露痕迹，实在难得。但他对杜心武的书法实在是欣赏备至，所以，话题总是离不开书法。他不禁问杜心武道：“无极先生这一手刚劲不凡的书法，不知师从何人？”
杜心武连忙回答：“在下幼年时，村庄前有一条小河，每逢夏天河水干枯露出一小沙滩，我常用树枝在沙滩上乱涂鸦，长大后跟几个师父练过少许笔法，故到如今写字还是不成章法，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哎哟哟，怪不得，怪不得啊！”中村一雄兴趣一下子上来了。
他们的话题似打开的闸门滔滔不绝。
中村一雄道：“贵国宋代的兵马大元帅岳武穆小时因家贫，其母舀来沙子让其在沙盘上练字，而无极先生则在沙滩上练字，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但沙滩比沙盘要大得多，练起来更费力得多。怪不得无极先生书法近似岳武穆之书法，但又比岳武穆书法要洒脱豪放，这也许就是沙盘与沙滩之差异吧！”
杜心武连连摇手说：“前辈太夸奖了，无极只不过偶习书法，至今也只不过稍入门而已，岂敢与岳武穆攀比呢？”
枝子催促父亲说：“父亲，你老是在谈书法，也应该静下来让无极君好好品一品茶道才是。”
中村一雄忙道：“对，对，是老朽话太多，但老朽今天高兴啊，一下子就就禁不住话题了。好吧，我们慢慢品茶吧。”
在品茶间，枝子问杜心武说：“无极君，贵国有没有茶道？”
杜心武回答道：“中国茶道早就有了，史载日本饮茶是在唐代时从中国传过来的，不过那时日本茶道尚未盛行，直到宋代，日本高僧荣于大师到中国云游，回国时又从中国带回不少优良的茶种，回来后先在京都种植成功，然后才在各地推广，所以说，日本的茶道真正盛行是在宋代才开始的。大师，你说是吗？”
中村一雄听到杜心武讲到日本茶道的起源竟是如数家珍，不禁有点惊讶，他忍不住好奇地说：“无极先生对日本茶道也如此有研究，今天真让老朽开眼，据说中国古代品茶比如今更有讲究，此话当真？”
杜心武呷了一口茶，侃侃而谈：“中国喝茶早在唐代时就颇有讲究，饮茶就有和、敬、请、寂‘四规’之说，而这四字精髓又是来源于佛教禅语。而日本在中国这‘四规’的基础上上又更进一步地增加了‘七条原则’，有了这七条规则的增加，从而使日本茶道更加完善，饮茶进入了一种新的境界。仅从茶道上这一点就不难看出，日本是个好学的国家，日本能够有今日之进步，与其好学之精神是分不开的哟！”
杜心武的一席茶道，使中村一雄父女对他又增加了新的好感。
中村一雄不禁在心里琢磨道：这个无极，真是知识渊博，讲起茶道来也头头是道，而且他还能通过茶道又分析了日本民族的优点，却又没有半点阿谀奉承的口气，其神态安详，不卑不亢，内在的才华却含而不露，外表的形象光华灼灼，是中国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