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十张多一点的票子,我心里一阵的悲凉,这种生活我是逃离掉了,可像小锁子那样的人,却还要坚持下去,真不知,哪一年才是一站啊。
出了办公楼,我转向了宿舍区。
其实,我是没必要再去那里的,我的那点儿家当,总共算起来,也不超过二百元。要不要都不碍事儿的。
但我想,还是见上小锁子一面吧,得对孩子有一个交待。
哪知道,还没到宿舍,路上我就遇上了钢子。
他一见我,马上就道:“老大,你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我心里一紧,想:有这么一个混蛋要天天跟着我,那我死得可就快了。怎么办呢?得想个法子应付一下他。于是我想到了范厂长给我的承诺。
我对钢子道:“你别急,范厂长已经答应我当副厂长了,我这几天就走马上任,到时候我提拔你当保安队长,工资涨一倍,怎么样?”
钢子一听,乐癫馅了,他连连拱手道:“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我又开口道:“去把小锁子给我叫出来!”
钢子听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就站在原地等着小锁子。
两三分钟之后,小锁子就飞奔着跑过来了。
现在的我,对他而言,就是全部的希望。
来到了我的面前,他还要跪,但被我拦下了,我从口袋里把剩余的票子还有刚领的工资,都合在一处,一并交给了小锁子,对他道:“你先用这些钱,让你妹妹入院吧,之后我会再去医院的!”
小锁子满脸的泪痕,他哽咽道:“叔,我的命都是你的了!”
我乐了,道:“傻孩子,说啥呢,我要你的命干啥?”
停了停,我又道:“孩子,叔的那些东西,都不要了,你捡能用的留着自己用吧,不能用的,就扔了吧!”
说完这些,我向工厂的大门走去。
出了这道大铁门,我知道,自己此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还未等我感慨完,就见我的前妻,风姿婀娜地向我走来。
我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又落到了冰点。
真是贼心不死呀,又追到这儿来了,咋办呢?看来今天不好甩掉她了。
前妻见我一身正宗的休闲,而且一改以往的颓废,人也精神了许多,越发的瞧着顺眼了几分。
是祸躲不过,我定了定神,迎着她的目光,走了过去。
前妻主动道:“找见你还真不容易,走吧,找个地方聊聊!”
我大脑迅速转动了八仟转儿,接茬儿道:“去哪儿得我选!”不是我小气和多疑,如果去了她设计好了的一个私密空间,我真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那样可就着了道了。
前妻也没反对,道:“也行!”
我抬眼往街对面扫了一眼,这一亩三分地儿,我太熟悉了,彩吧、超市、驴肉馆,对了还有一品香茶楼。
如今这个点儿,吃饭尚早,我一指对面的一品香道:“咱们就去茶楼吧!”
前妻应道:“好!”
我们一前一后,朝茶楼走去。
茶楼是那种临街的小二层,一楼摆放着柜台和货架子,零售茶叶和茶具,二楼则是品茶区,有着四个雅间。
我和前妻直接上了二楼,还好有空着的雅间。
雅间都是红木的桌椅,很是古朴,雅间与雅间之间,由竹片为墙隔成了私密的空间,只是这隔音的效果比较差。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和前妻分坐在两侧,这也是我刻意的。
服务员按着我的要求,上了一壶茉莉花茶,青瓷的壶,青瓷的杯,配上红木的古拙,很有意味。
我刚想去持壶,前妻却快了一步,为我和她各倒了一杯香茗。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只是喝茶的人,多少有些败兴。
我将茶杯端起,放到鼻前,深深地嗅了嗅,茶香很是提神,放到唇边,深吸一口,清香绕舌,回味悠长。
我这般做,是打定了主意不先开口,我就是想看看,前妻有哪些精彩的表演。
前妻也喝了一口,是那种润喉的方式,我知道,这是表演的前奏。
果然,她先开口了,不过采取的是一种迂回包抄的方式。
她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中心就是一个,很不如意!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位司机哥呢?难道他不管你吗?”
前妻怔了一下道:“我和他没过上两年就离了!”
我又插了一句嘴:“那大概他身上的油水也都被榨干了!”
前妻没有理会我的嘲讽,继续道:“之后,我又认识了一个贩生猪的,过了三年多,这个败家的东西他好赌,把个好好的家业都败光了!”
我又问了一句:“这么说生猪哥也下课了?对吗?”
前妻点点头!
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打算吃回头草了?”
前妻道:“我也是没有法子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你最靠谱!”
这就等于说是向我表白了,我若一点头,相信她会像鸽子一般飞入我怀中的。
可是,我又转念一想,如果我身上没有这张卡,她还会这样吗?
这个想法让我冷静了下来,于是我又问了一句:“你和生猪哥啥时分手的?”
前妻道:“年前办的手续!”
我暗自冷笑道:狐狸的尾巴还是露出来了,于是我无限失望地道:“你和他离了之后就来找我好了,现在来,有些晚了!”
前妻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我不无遗憾地道:“因为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呗!”
前妻有些跟不上我的思路,追问道:“马上结婚?跟谁呀?”
原本是想唬唬她的,突然被她一问,还真有点卡壳,但我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急中生智道:“自然是花姐呀!”
前妻不相信地问:“花姐又是个什么鬼?”
我得意洋洋地道:“大富豪彩吧的老板!”
前妻一脸的不屑道:“你在唬我,我不信!”
我被逼无奈,只能硬气地道:“那好,你坐在这儿等着,我这就下楼去请她,让她当面和你说!”
前妻道:“你去吧,谁怕谁呀?还花姐呢?花豹子我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