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祭的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祭姐姐……”
熟悉的气息从殷九祭背后笼罩过来,修长的手臂环住殷九祭的肩,将她带入怀中。
殷九祭猛地收回了放出去的杀意和周身环绕的防御气息。
白涂识趣地退了出去。
“姐姐有没有想我?”少年清越欢快的声音从殷九祭背后传来。
殷孤昼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转而哀愁,泛着病态白的手指按在了殷九祭的脖颈处:
“姐姐怎么会想我呢?姐姐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巴不得我死的人呐……”
他说着,手上力度加深,殷九祭白皙的脖颈上陷进去很深很深的指痕。
殷孤昼像是不知道一般,死死按住殷九祭的脖颈。
修长的手指上的指甲逐渐变尖变长。
“可是……姐姐,我死了,你也会死,不是吗?”
殷孤昼的那一双明眸清澈的不像话。这双眸子的主人,嘴中说着撒娇的话语,手指却在不断用力。
殷九祭握住了殷孤昼那只妄图掐断她脖子的手,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
“怎么这么凉?”
白皙的脖颈泛起了一掌紫红,被指甲划破之处渗出血迹。
殷九祭没有去管,反正过些时辰它自己便好了。
每族应该只有一位始祖,但殷孤昼符合所有始祖所存在的特征。
殷九祭醒来时,殷孤昼就在她身边。
所以,魔族的始祖有一个弟弟。
殷孤昼的身体就是一副药罐子。
殷九祭从杀戮中诞生,她能给殷孤昼的唯一教育就是在尸山血海中存活下来。
殷九祭轻轻拉着殷孤昼冰凉苍白的手,企图将他的手捂暖。
殷孤昼的脸有些热,像是个做了坏事被家长抓住,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的孩子。
殷孤昼微微低着头,看上去很是良善。
少年清越的嗓音在殷九祭耳边响起:
“别……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我,姐姐你对我做的事我可一件都没忘。”
殷九祭的眼睛微抬,很认真似的点了点头道:
“嗯。”
“嗯!?你还嗯!?”殷孤昼气笑,“姐姐,你知道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对吧?”
殷九祭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盯着殷孤昼的指尖。
过了好一会儿,殷九祭像是许诺一般认真地对他说:
“孤会保护好你。”
殷孤昼猛地将手抽出,嘲讽的笑容在嘴角蔓延。
多年来多遭受的所谓“保护”,一次又一次的忍耐,换来的不过是殷九祭她愈发的猖狂。
他曾不断安慰自己熬过去就好,可是那个本来应该在孩童心目中追随的光芒一般的“姐姐”,一次又一次给他绝望。
殷九祭?她配吗?
“你以为你是谁?你保护我?你不害死我就不错了!”
“殷九祭,我叫你几声姐姐你还真当真了?若是等着你保护,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若不是我学会了几个自保的绝技,我还活不到现在。”
殷九祭的眉头微蹙,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泛起的那一点暴虐嗜血的狂暴因子,也没有了最开始的耐心。
“若是孤这么多年来没有把你放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你现在已经死了。”
“孤说孤会保护好你,决不食言。”
殷孤昼嘴角的讽刺之意更加明显:
“若是天道想……”要我死,你待如何?你所谓保护,要我如何信你?
没等他说完,殷九祭便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个弟弟,是听不懂她的话么?
“即便是天道,也不行。”
殷孤昼冷冷的看着殷九祭,冰冷的视线让人浑身生寒。
殷九祭只是淡淡的仰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淡漠。
一时间,两人之间暗暗起了较量。
风起,尘飞扬。
“咳嗯……”
殷孤昼吐出一口鲜血,赤红的颜色映得殷孤昼的脸色更加苍白。
殷九祭的眼神一变,伸出手想要为他治疗。
“啪!”
一声脆响,殷九祭的手被拍开,殷孤昼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原因呢?你说这话之前,应该想想,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威胁,是不是你?”
殷九祭闻言不怒反笑。
“在说这话之前,昼儿也该想想,为何你掐着孤的脖子的时候,孤为什么没把你就地格杀?
为何暗杀孤多少次,给孤下多次毒,孤都没有处决你?
方才,你与孤较力,想必心里也有了底。
孤若是想要你死,加一成力,昼儿,你说你会不会当场暴毙?”
殷九祭再次伸出手,用力把殷孤昼摁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手中闪现莹莹白光,殷孤昼的伤很快好了起来。
“殷孤昼,你给孤好好想想,是孤想要你死,还是你想要孤死?
你给孤记着,孤若是想要你死,很容易,费不着这么大的劲去走弯路。
孤可以直接在你没成长起来的时候,手起刀落。”
殷九祭按了按眉心,长舒一口气,尽力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杀戮因子。
脚上的银制铃铛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殷九祭的情绪很快平静了下来。
“昼儿,在这里,孤想干什么,还没有那么多顾忌。”
殷九祭转身离开,铃声随着她的脚步悠悠而响。
殷孤昼看着她的背影,思绪纷杂。
——是的,她是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万丈深渊之下的人,她想杀他,哪里需要顾忌?
……
再说烨邪那边。
放火犯抓住了,但是有点不好办。
怎么个不好办法儿呢?
——纵火犯是一个位高权重的长老的儿子。
……而且是独生子。
本身确实是应该处以极刑,架不住人家亲爹亲手拿鞭子抽啊,下手那叫一个狠哪!
一鞭子皮开肉绽,人家亲爹亲手往鞭子上加的药液——就是那种受了不管什么伤,没个十几年好不了那种。
啊,还加了特制的疼痛加剧那种药液。
眼看着这孩子都被抽晕了,他爹还没完,一边抽一边叫骂:
“我屮艸芔茻(chè cǎo huì mǎng)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和夫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王八羔子!!”
诸如此类。
烨邪无奈扶额。
这个时候劝也不是事儿,不劝也不是事儿。
你说不劝吧,把儿子打死了这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吗?
你说劝吧,万一始祖不高兴咋整?
那可不得遭殃了害,把他搞的里外不是人。
哦,他本来也不是人。
正想着,那个长老抽着抽着他儿子突然浮空,那长老跟个小兔崽一样被人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长老一歪脸,就看见殷九祭笑眯眯地看着他。
“鞭子没有向着致命的地方挥去,你打的这些地方,要不了他的命。”
“你是故意的,你不想要他的命?”殷九祭在一旁低声笑着,虚空一抓,把人抓到自己眼前。
殷九祭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老头儿,若有所思。
“这是周长老?放火之人是你的那个宝贝儿子?”
周长老吓得想要跪下,可他漂浮在空中,也没办法下去跪着啊!
殷九祭笑眯眯地看着烨邪:
“小烨邪,孤不是让你亲自惩处么?”
烨邪顿时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