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宜清发疯一般抱着满身是血的莫回冲向自己房间,”快叫太医!”
走到床前,小心地放下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儿,莫回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太医怎么还没来,谁来救救他,快来人呀……任宜清心中似有把刀子在剜自己的肉一般,一阵阵的抽痛。
小心地解开莫回的衣服,除去他的束缚,止血要紧。解开外衣,里面紧紧地缠着一层一层的绷带,任宜清有些不耐烦,二指一用力,轻松地解除了莫回的武装,凝脂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耸立的胸脯微微起伏。
任宜清呆若木鸡,手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莫回,是女子?莫回是女子,莫回是女子,莫回是女子!任宜清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有震惊,有狂喜,有心痛,也有自责。原来莫回是个女子,那么自己原来对他的那些怪异的感觉,自己的内心的挣扎和痛苦都不重要了。原来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原来莫回是个女子……
床上的人忽然呻吟了一声,任宜清从呆滞中回过神,“莫回,你醒了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莫回?”
还是没有反应,任宜清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凌风,凌云,太医怎么还没来,快宣太医!”任宜清冲门外吼叫,心中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匆匆地脚步声传来,“别进来。”
任宜清的嘶吼令大家停下了脚步,凌风狐疑地看了凌云和太医一眼,“爷,太医已经到了。”
“让他一个人进来,其他人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
凌风凌云对看了一眼,垂手立在门两边。
太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快来看一下,快看看莫回怎么样了,快呀!”
太医放下药箱,走到床前,正欲拉开莫回身上的锦被,“不许看。”
太医抖了一下,为难地看着任宜清,“太子,这……微臣……”
任宜清小心地掀开被子,露出伤处,“你就这样医治。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呀!”
太医惶恐地看过伤口,又检查了后背后的伤势,“太子,病人两处伤口都很深,再加上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胸前的伤口比较好处理,只是后背……”
“后背怎么了,快说呀!她会不会死?”
“后背已经伤及筋骨……”
“那她会不会死?”
“呃,太子,这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了。如果病人求生心切,那么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如果……”
“别但是了,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你快治啊!”任宜清不敢听下去,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太医慌张地打开药箱,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太子,恐怖的如同地狱使者般。难道是因床上那人才如何震怒?可是,那不是江大人吗?还是人有相似?摇了摇头,他不敢再多想。
任宜清看着忙碌的太医,再看了看怀里紧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莫回,心中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莫回,你一定要活下来,生平第一次心动,第一次这般紧张一个人,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再回到以前的麻木。
太医包扎完毕,写下一副药方,“太子,微臣已写好药方,每日三次以水煎服,两日后臣再来复查。每日换一次药,换药时缚上这瓶药,以愈合伤口。”
任宜清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这就完了?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回太子殿下,如果没有大碍,三日后应该会醒来。”
“很好,记住,今天,你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吗?否则……”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什么都没有看到,臣以全家人的性命担保,什么都没有看到。”
“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太医悄悄地退了出来,凌风凌云看着紧张的太医,心中有些不安,“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两位放心,病人没有生命之忧。这是药方,开水煎服,记住一定要让她喝下去。老夫先告辞了。”
许久,凌风敲了敲门,“爷,药已经煎好了。”
没有回声,凌风再次敲了敲门,“爷……”
任宜清面无表情地打开门,接过药碗,“嘭”地一声又把门关上,留下凌风云凌云傻愣在那里,“爷今天是怎么了?”
任宜清小心地扶起莫回,撬开她的嘴巴,将汤药灌了下去。无奈莫回根本没有任何意识,灌下去的药水顺着嘴唇流了下来。几次下来,都是如此,任宜清有些挫败,看着莫回毫无血色的双唇,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
端起碗喝下一口药汤,对着双唇覆了上去。就这样,一碗药终于顺利地喂了下去。任宜清抹了抹嘴巴,笑的热切。“莫回,你跑不掉了。”
江府
沐风焦急地走来走去,“公子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一夜都没有回来?”
宛玉坐在一边,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风,你还是出去找找吧,公子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沐风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瘦小的肩膀,“放心吧,欣儿和笙儿他们已经去找了,我在这里陪你。”
“我真没用,如果我的眼睛……”
“宛玉,你是我们的宝贝,不许你唾弃自己,更不能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公子说了,他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将宛玉搂在怀里,沐风痛苦地闭上眼睛,“宛玉,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公子,他也会是你的拐杖的。所以,答应我,不要放弃你自己。”
宛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风离情回到江府就看到这一幕,“沐风,这是怎么了?家里人呢?”
“公主,”沐风正了正身形,“公子他昨天晚上就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大家都出去找他了。”
“一夜未回?”风离情皱了皱眉,“那他会到哪儿去?”
“公主,”沐风突然跪下,“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风离情扶起沐风,又看了看茫然坐在那里的宛玉,“发生什么事了?”
“宛玉的眼睛受了伤,看不到东西了,公子应该是去找太子了,可是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宫门不是我们能够随便进入的,所以还请公主帮帮我们。”
“去找太子?那他应该没什么事。”走到宛玉身边,风离情微眯起眼,打量着宛玉,“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回公主的话,头撞在石头上了,醒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宛玉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答道。
“让我来看看吧。”风离情依然平静地说。
“公主会医术?”沐风语带惊喜地问。
“那当然,”杜仲骄傲地接了句,“不知有多少人求着我家主子给他治病,主子还不一定给他治呢?”
“杜仲,你话太多了。”
杜仲畏惧地看了风离情一眼,不再出声。
风离情的手搭上宛玉的脉膊,屏住心神。半响,睁开眼睛,复又掀起宛玉的眼皮,仔细地研究了半晌,“杜仲,把我的药箱取来。”
杜仲领命而去。沐风紧张地看着风离情,“公主,宛玉的眼睛……”
“脑中有血块,积压住眼球,才导致失明。”风离情淡淡地说道。
沐风震惊地看着风离情,“是,其他大夫也是这样说的,可他们说没办法让她恢复过来……”
“他们不代表我。”风离情洗过双手,“我会帮她疏散脑中的血块,这需要时间,不过并无大碍。要多注意休息。呆会儿我写个方子,五碗水煎作一碗,每日三次。”
沐风扶宛玉下去休息,留下风离情主仆三人。
单手敲着桌子,风离情紧皱着眉头,江莫回到底会在哪里?太子府?为什么不派人回来送个信?若是被谊国四皇子杀了,也应该会有一些动静呀。这府里像是经过了一番打斗,可江莫回不是没事吗?那样一个淡漠如风的男子,死了还真是可惜,况且,他也帮了自己的大忙!
“连翘,到那边去一趟,让他帮忙找一下人,记住,不要声张。”扭头看向杜仲,“杜仲,你去查一下这两日是不是有谊国人进入京城,特别是江府。”
两人迅速领命而去,风离情坐在那里,“江莫回,希望你还活着。”
两天过去了,莫回依然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沉静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恬静如婴儿一般。任宜清看着那张不染纤尘的脸,心中焦急万分,为什么还是没有醒?不是说三天就可以醒来吗?
一声嘤咛,莫回皱了皱眉头:“痛!”眼睛微微睁开,复又无力地闭上。
“莫回!”任宜清心喜若狂,“莫回,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回吃力地张开眼睛,视野慢慢变得清楚,是任宜清!“水、水……”
“要喝水吗?你等一下。”任宜清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扶起莫回。
莫回喝完一杯水,神智也渐渐清明。“这是哪儿呀?”
“太子府呀。”任宜清十分高兴,“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还好没事,不然……”
“你说我昏迷两天了?”莫回激动地拉着任宜清的手,不小心扯动伤口,倒吸了口气。
“莫回,你小心点儿,伤口还没有结痂呢?”任宜清皱眉,止住莫回进一步的动作。
“不行,我要回家,沐风和宛玉还在等着我呢!”说着,急欲坐直身子,却蓦地僵硬在那里,手慢慢抬起,抚向胸口处,眼神冰冷异常,直盯着任宜清,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任宜清咽了咽口水,这样的莫回还真是吓人。“我……”
“你都知道了?”莫回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那么……马上送我回去。”
“莫回,你听我说,我一定会负责的。”
“负责?”莫回冷笑,“那就不必了,只要太子爷不来找莫回的麻烦就行了。”
看着变成刺猬一样的莫回,任宜清张了张嘴,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