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心事重重,勉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便各自回了房间。盛宴的喜庆欢愉他们确实能感受得到,但心里头装着事儿,不是倍感压力便是困惑不解,结结实实地给几个守护者一击心头重击,实在是不好过。
白枭和众人道别回了自己的屋子,因为整天都没有回来,此刻的屋子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暗界白天不甚晴朗,晚上则是更加黑暗,而在白枭这种有心事的人眼里,这种黑暗更可以说是压抑。
这种压抑是来自于心底的情绪,以及被很多事情所困惑住的难过。对于守护者这个位子,她实在是没有其他几人那样的观念,倒不是说不重视,而是她姑且算是孤身一人,没有所谓家族的荣耀更没有他们心底的自豪,自然过两天的比赛也不会给她什么不得了的压力。但也正因为她孤身一人,所以对于老爹所说的话和艾瑞斯临死前讲述的事情她是一万个上心,哪怕只能知道个一星半点,也足以安抚她这个悬了将近十年的心。
白枭随意地褪下了制服的外套,只留下贴身穿的衬衫。她没有开灯,只慢悠悠地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偶尔零星灯光,忽然就开始思索起来。
沈言到底为什么从人类世界开始就要袭击她?为何自始至终都要置她于死地?白枭清楚的很,其他几人的遭遇不过是因为处在她身边才无辜受了牵连,而沈言真正的目标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人而已。
而第六感告诉她,沈言应该和爹娘也有关系。既然如此,那被关在城堡下面,最终将力量全部给予自己的老头子,与沈言和她的爹娘是否有一段渊源?若当真如此,她又要如何去面对这件事情?再想及老爹,十年未见,哪怕之前收到了爹娘给她的书信,但真要是过几天见到了,该哭该笑?会是什么反应?
白枭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开来,别人怕的是地位不保,她却是在担心自己的爹娘。不由得苦笑,却是终究没再想更多的事情。她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暗界,哪怕初来乍到才几个月,但那种沉甸甸的归属感是在人类世界不曾拥有的。
也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吧。白枭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是觉得有些困倦了。索性也就没再换衣服,直接穿着制服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妖族的祭祀不像人类世界,既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也不在乎正午时分,几乎都是看着妖王的心情来制定计划。而祭祀的内容也多少有些出入,妖族讲究家族尊卑和祖辈,但盛宴上的祭祀却是一场较为盛大的庆功宴。是的,庆功宴,不祭奠谁,也不拜谁,而是众人聚在一起,先由大祭司致辞,随后妖王施展妖力达到特定的效果,然后所有妖族就可以尽情的狂欢,以庆祝祖辈伟大的功业和如今妖王的强劲,来表达希望妖族延绵万世的愿望。
而今年的祭祀被帝泽安排在了次日晚上,因此白枭可谓是睡得饱饱这才起了床。随侍的侍从手脚麻利地帮白枭打扮好,依然是同样款式的制服,但两边肩章都变成了墨黑色,坠着流苏倒是好看的不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白枭最后调整了一下,随后踱步出门。
门外几个伙伴已经整理妥当等着她了,见白枭出来,弥葉乐呵地迎了上去:“枭枭。”
“你们来的好早。”白枭笑着回应,见到伙伴的愉悦总是能冲淡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困惑。祭祀一般是大家各自前去,到了地点再站位排列,总而言之祭祀便是妖族不拘小节的头号代表。
“可不,我跟你讲……”弥葉说着便垫脚在白枭耳边低喃几句,紧接着站在旁边的三个大男人就看着白枭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夹杂着弥葉不怀好意的笑容,两人满脸都写着“八卦”两字。
“真的吗?”白枭惊喜道。
“哎呀我说的还能有假?”弥葉偷偷笑着,抬起手肘顶了顶白枭的腰,动作很是亲昵。
“那得有行动啊。”白枭笑嘻嘻道。
“我这儿不正想着呢,枭枭你有啥想法不?”
“要不一会儿祭祀的时候找过来……”白枭欲言又止,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看着弥葉满脸“你懂的”表情挤眉弄眼。
两个姑娘间的交谈实在不是他们几个男人能够理解得了的。纷纷表示不明所以,虽然能感觉到这俩人凑在一起笑的这么神秘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儿,但终究没有大乱子他们也就懒得管了。
淇冶则是多看了一眼白枭,神情略有些异样,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这次就在城堡后花园,倒是真的近。”弥桦也没明白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接了淇冶的话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走咯,今天应该比昨天开心点。”克里斯吹了声口哨,双手环着脑袋瞅了瞅在后面和白枭手挽手聊天的弥葉,撇撇嘴跟上了弥桦的步伐。
剩下三人自然也是直接跟上去,虽然是后花园,但由于城堡实在是大,走去那里还多少需要些时间,所以也由不得他们慢悠悠闲逛。不多时,后花园已经近在眼前,而其中的妖族已经三三两两到了很多,彼此交谈着,更因为大概是昨天认识了新的朋友,所以即便是在露天的场地,交谈声似乎也比昨天嘈杂了许多。
白枭几人皆穿着白色制服,再加上样貌和身份实在出众,是以当他们踏入后花园的瞬间所有妖族都静了下来,白枭明显能感觉到有成千上万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甚至比昨天看的还要——热切。且昨天经历了那样的插曲,自然是没有妖族敢公然和守护者叫板,于是众人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右手覆着心脏微微躬身,以此代礼。
习惯了这样的场合,白枭等人只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起身,继而很是熟络地同身边来的妖族攀谈起来。
虽然是说时间差不多,那也是因为不敢让帝泽等所以要提前抵达,而此刻距离祭祀真正开始倒是还有一段时间。帝泽不会来,因为这位大爷向来卡点卡的很准确,所以其实现在所有人等的,是他们未曾见到过,但白枭几人却再也不想见的大祭司本人。
攀谈之余,诸如“大祭司”“好妖”“妖法高强”此类的字眼不时就会蹿进几名守护者的耳朵里,白枭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敢苟同。妖法高强算是如实,但在究竟是不是好妖这件事上,她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叹了叹气,实在是不想再去思考这么个每天都在想怎么杀死自己的妖族。
可是白枭这样想,又怎能随她意?只听身后不知道谁忽然吼了一嗓子:“大祭司大人来啦!”随后整个后花园都哗然起来。
刚才全部聚集在守护者身上的视线此刻又全部聚集到了门口那个穿着黑袍看不见面容的高大身影上,再加上白枭几人的五道视线,一时间好不风光无限。这次白枭总算是有了机会好好观察面前这个大祭司沈言了。
只见他一身黑袍,巨大的兜帽完美的将他的脸和身子隐在了黑幕之下,只不过因为灯火通明,这才叫大家都看到了他。看不到模样,但是可以观察他的身形。虽然高大,但白枭总觉得这高大模样和那黑色斗篷之下的空间大得很,换句话说就是他整个人更像个架子,只有该撑的地方撑了起来,而像手臂躯干这样的部位却似乎干瘪下去,导致布料咣了咣当的,看起来什么东西也没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