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任务终止,让民兵和军警立刻按既定路线撤退。”爱德华在听完了通讯器中的报告后下了令。
“来了?”康纳简单问了一句。
“狙击手小队已经在后撤了,你带五队去第三隔离柱的防线,一切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来。”两句对话看似毫无关联,康纳倒是没再多问什么就转身跑步离开了,爱德华则重新把通讯器挂上了颈部,不停地下达各种命令。科尔提着短突在队伍前方等候康纳,后者一言不发,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跟上他。
“长官,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一名士兵跟在康纳身后问道。
“死守。”回答并非标准的军事用语,身后的士兵没有说话,不过明显发了几声鼻音。
“服从命令,士兵。”科尔带有威胁性地警告了一句,整支队伍又恢复了沉默。不到30人的小队穿过后方的两道防线,轻型坦克和装甲步兵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以百人为单位布置的军警和民兵小组在建筑群之间穿梭,手持狙击步枪的士兵挨个攀上较高楼房的顶部。此后小队继续前进了数公里才到达第一防线,三挺班用机枪架在路口,沙袋与金属板在机枪旁围成半圆,百余名身穿装甲背心的军警站在路口,一切看上去比起先前严防死守的阵地都显得要脆弱许多。
“第三直属标准队成员康纳,暂任741标准队第5分队指挥官,以临时最高指挥权命令你们接受调动。”康纳掏出一张金属卡片,一名军警接过卡片检查了一番后就将其交换给了康纳。
“城防部队第7标准队接受调动。”那个军警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康纳带着身后的20余名装甲步兵正穿过防线向阵型前方走去,一名军警却突然喊了起来:“是喷气伞兵,他们来了!”数百米外,几十个人影浮在空中,背后喷出炽热的气流,驱动他们的身体极速冲来。墨绿涂漆的动力装甲令这些飞行兵们看上去略显骇人。
“全体分散队形,以三人组防御!”康纳吼道,14.5mm口径的通用重机枪弹从突击步枪枪口喷出,但没打中几发这些喷气伞兵就已冲到了眼前。十余发手榴弹被丢到装甲步兵脚下,炸翻数名士兵后喷气伞兵手中的短突就将5.45mm通用步枪弹倾泻到了军警的头上。班用机枪面对这些在5米以上高度快速移动的飞行杀手根本无法有效命中就被手雷炸毁。
康纳抄着突击步枪,身上刚中的七八处枪伤正快速愈合。忽然,一名喷气伞兵朝他俯冲而来,手里的短突喷出成串的子弹钉入他的肌肉。白衣男人猛地跃起,右臂骨刃出鞘,竟跳到了与飞行士兵同样的高度。轻薄的装甲被骨刃劈开,利刃在其腹部砍了一道大口。失去控制的飞行装甲在喷气背包的作用下一头栽到了地上,摔成一摊金属碎片。
康纳落回地面,左臂处迅速长出4根触手,刺进了被开膛的尸体中。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肉身快速发白干枯,最后变成了一堆肉干。墨绿色的条纹沿着血管在康纳身上缓缓浮现,标志着一场鏖战的开幕。
白衣男人向着一名正朝装甲步兵俯冲投弹的喷气伞兵冲去,一跃而起后腰间的霰弹枪已被握在手中。扳机扣下,飞行士兵的胸腹处就被轰出了一个灼热的大洞。燃料瓶中的高能燃料从破口中漏出,散发着汽油味洒向了地面。其手中的手榴弹随着尸体一同撞上了左侧的楼房,360克高爆装药炸碎了数扇玻璃。随后康纳再度起跳,触手势如破竹地突入了另一名士兵的身体,在失去平衡的飞行兵撞上地面前又用骨刃瞬势刺杀了第四只猎物。
伴随着康纳屠杀的开始,两枚子弹从右侧楼房中冲出,精准地射杀了2名喷射伞兵。几名飞行兵察觉到狙击手的存在而向楼房冲去,却又被极速飞驰的穿甲弹狙杀在空中。地面上幸存的40余名军警与十几位装甲步兵趁着狙击手带来的短暂混乱用突击步枪射下了几名喷气伞兵。然而此时,一枚光点拖曳着浓厚的白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中了楼房上部。巨大的冲击力削去了大楼一半的高度,11千克高爆装药的爆炸震碎了下层建筑物的玻璃,建筑残骸以及几个狙击手的尸身被冲击波掀到了空中。伴随火炮的命中,残余步兵构成的防线开始快速瓦解。
“长官,我们挡不住他们,得撤到第二防线!”一名军警喊道。
“禁止撤退,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死守!”康纳吼回了那名军警的要求,先前的爆炸也波及到了他,整条右手臂几乎被炸烂,却已经开始惊世骇俗地重新生长。左臂的触手猛地拽下一名俯冲而下的喷气伞兵,将他的躯体吸干后右臂在几秒内就完全复原。其它士兵在康纳的死命令下顶着不停洒下的子弹抬头射击那些飞行兵。一枚握着手榴弹的飞行兵被14.5mm机枪弹射杀,失控的身体急剧飞向只剩半截的楼房,手雷爆炸又掀起一堆烟尘。两道红光在此刻拖着白色烟尾划破天际,随后子弹的呼啸声从身后传来。无数光点没多久就将喷气伞兵们尽数射落。
康纳转头看去,七十余名身穿动力装甲的士兵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防线后方,其中一人向康纳敬了个军礼:“741标准队第二,第三,第七,第十联合分队队长凯恩下士向您报道。”
康纳回了个礼,“请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凯恩下士。”
简单的几句命令后,剩余的军警便向后方防线撤去。不远处两辆轻型坦克正载着全副武装的装甲步兵向前移动,土黄色的战车涂漆看上去与深红色的动力装甲并不是太相称。
“一百多条人命换一门炮,不愧是爱德华的主意。”科尔看着缓缓驶来的两头机械怪物,转头向康纳说道。康纳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点了点头。两辆轻坦很快替代先前脆弱的沙包构筑起了防线。4名臂挂火箭弹的装甲步兵在轻坦后方,肩上抗着威力不小的轻型电磁炮。
目力可及的范围内,十几辆裹着装甲板的皮卡已出现在了街道上。一门无后坐力炮架在车体上,作为车辆唯一的火力。这些强行改装为战车的载具载着半人马计划的士兵们冲向防线,两辆轻坦的炮塔开始旋转,显然是在瞄准目标。携带榴弹发射器的装甲兵们在队友的掩护下潜入了建筑群,康纳从地上捡起几枚本属于喷气伞兵的手榴弹捆在腰间,随后举起了突击步枪。
轻坦的105mm口径主炮率先开火,两辆皮卡的车头被炮弹击中爆开。反坦克小组的士兵们首先与半人马计划发生交火,两发火箭弹呼啸着击中一辆战车的侧面,引发一场剧烈的爆炸。随后更多飞弹从建筑物间隔中射出,将数辆战车炸毁。饶是如此,一辆漏网的战车还是从楼房之间冲近了坦克,装甲板上还带着被弹片击中的痕迹。康纳抢上一步投出手榴弹将皮卡炸毁,无后坐力炮却在这之前就命中并击穿了轻坦的侧面装甲。与此同时,左翼传来中口径步枪射击的声音——看上去有一支民兵队也与半人马计划的军队遭遇了。几个狙击手使用钩索从远处转移到了离阵地较近的房屋,狙击枪弹洞穿了数个墨绿军装的步兵。但是更多人以楼房为掩体从各处冲出。手中短突射出的步枪弹在动力装甲表面留下成片弹坑,有几个士兵被不幸射穿了防护倒在了地上。但以血肉之躯承受重机枪弹射击的绿兵们付出了更大的损失。狙击手们所处的楼房最高不过六层,在为数巨大敌人的火力压制下瞬间就失去了开火的空间。科尔狂吼着从装甲步兵间冲出,扑倒一名半人马士兵后将其毙命。身旁两个步兵刚准备抽出军刺便被科尔以利爪击倒。前后几场战斗吸足了养分后的科尔此刻受到了刺激,变得十分狂暴。他用撕裂猎物的咽喉后猛地跳起,迎头攻向了另一名士兵的脑袋。然而哪怕是这么一头恶兽的突然闯出也没能打乱半人马计划的阵脚。他们依然不要命地冲击着防线,装甲步兵们在近8倍的数量劣势以及漫天飞来的手榴弹面前也不得不开始后退。狙击枪弹突破音障的爆响从各处传来,但没多久绿兵们就发现了狙击手的位置,5.45mm突击步枪弹将数名狙击手射倒,血花溅到了半空中。剩下的一辆轻坦在反装甲手雷面前也无力支撑,顶部装甲直接被几个在上方爆炸的手榴弹炸烂。“防御左翼!”康纳的吼声在此时传入了士兵们的耳中。少数来得及分心去望一眼左侧的战士看见又是几十名半人马步兵冲了上来,与众不同的是他们中有人迎着14.5mm口径子弹的弹幕就向前冲去。子弹洞穿他们身体后形成的空腔竟然快速愈合,仿佛命中只是肉眼的幻觉。“是感染体,全体收缩防线,避免近身作战!”康纳见状立马下了命令,与此同时右臂骨刃出鞘,几步加速后冲向了一名感染体士兵。
康纳右臂的骨刃劈向了眼前的异变士兵,钢制军刀与骨刃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军刀没有被直接震开,但对方的力量终究还是弱了康纳一筹,白衣男人趁机扑上,左臂骨刃飞速刺出,但竟卡在了对方的腹部肌肉间,未能刺穿。
枪声响起,士兵手中一把大口径手枪击中了康纳肩头。虽说这并没能对他造成什么十分有效的伤害,但左肩中弹毕竟还是让他的力量弱了几分,骨刃往回退了一小段。
一阵断裂声,变异士兵手肘与膝盖猛撞在一起,生生将骨刃折下了一段。康纳见状左臂骨刃一挥,正好格开了一柄刺来的军刀。随后是一记侧踹,变异士兵试图以双臂格挡,但闷响过后手臂的断骨甚至都刺出了小臂肌肉。在双臂垂下的瞬间,康纳的霰弹枪瞄向了目标的头部。
扳机扣下,8枚铅粒以极快的速度将士兵的脑袋扯烂。尸体还没来得及倒地,数根触手便从康纳手臂中长出,刺进了死者的肉身中。伴着无头躯体被吸收为一具干尸,墨绿条纹几乎布满了康纳全身。
白衣男人睁着充满杀意的双眼,其它变异士兵们正与身穿动力装甲的战士激战,哪怕有了机械的辅助,装甲步兵也没能占到哪怕一点优势。
忽然,一个浑身血红的人影从三四米的高度跃过士兵们的头顶,扑倒一位变异者后竟几下就使其失去反抗能力,把他撕成了几大块。血泊中一个不知算人算兽的生物抬起了头,墨绿条纹与殷红的污浊令他的面貌已难以辨认。而康纳也没平和到哪里去,他左臂的骨刃迅速恢复,另一位绿衣战士举起手枪,但没来及扣下扳机就被他几步冲上一脚踹飞数米,腰部几乎折了180度。
“砰——”被踹飞士兵几米外的另一人开了枪,但单兵试图仅使用轻武器对付异变体似乎从来不是什么好主意。14.5mm口径子弹在呼啸着击中康纳后伤口就快速自愈。康纳怒吼着一跃而起,骨刃瞬间腰斩了眼前的敌人。
“542标准队,冲锋!”此刻,队伍的右翼又突然传来了一阵吼声。200余名步兵从各个楼房后方探出,冲向了本已多面受敌的装甲步兵防线。红色的动力装甲接连被子弹在不足15米的距离击穿。
“长官,我们要扛不住了!”一位装甲步兵提着突击步枪快速扫射着眼前的敌军,他的腿部已经被一发子弹射穿,依靠外骨骼强行站立在阵线前方。
“坚守阵地,士兵!”康纳一条手臂化作粗壮的触手,扎入了一名绿兵的身体将其吸作肉干。科尔则更是恐怖,他的衣服在枪林弹雨中已被完全撕裂,露出墨绿甚至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上半身。仅仅是被他的利爪抓到,一名士兵就被撕去了一大片肉。随后科尔直接跳到了这个倒霉鬼的身上,极其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胸腔,没来得及观赏这畸形的美景后就扑向了另一个猎物。士兵手中武器甚至都来不及瞄准这只恶鬼。然而阵线还是在猛烈而不间断的冲锋下逐渐崩溃。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处角落,艾莉连同1个身着同样灰色装甲背心,手持突击步枪的士兵躲在一处楼房中。艾莉透过窗玻璃看着楼下正成队列围在建筑物旁的半人马士兵,同时按压着左腿的伤口。
“伍徳,你的枪还有多少子弹?”艾莉从背包中取出一支药剂,将针头对准了静脉。
“三个半弹匣。”名叫伍徳的男人握紧突击步枪,全神贯注地对着禁闭的房间门。
“动静可能有点大,替我守好门。”艾莉说完紧咬住一卷棉布,将药剂注入了静脉。顿时她的双眼猛地睁大,墨绿条纹沿血管布满全身后又突然消退。棉布被死死咬住,汗液从脸上滴下,与大腿伤口处涌出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在身体一阵剧烈抽搐后伤口竟然开始快速自愈。
同时,脚步声从楼梯井处传来,随后是一扇扇门被踹开的声音。伍徳瞥了一眼尚在抽搐的艾莉,然后瞄准了紧锁的门口。
“咚——”木制门板被踢开的刹那,伍徳手中的突击步枪就喷射出子弹,将踹门的那位士兵和他身后的同伴射倒在地。
“长官,我但愿您已经完事了!”男人对着艾莉喊道。另外两名没有被击中的半人马士兵以墙体作为掩护避开了子弹,而他们随时可能扔进来一颗手雷或震撼弹。不过事实上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艾莉已从口中抽出棉布,随后一脚蹬碎窗玻璃,做了个撤离的手势。伍徳于是用枪托击碎了身边的窗户,二人手臂上搭载的钩索枪几乎同时发射,二根钢索钉在对面楼房的顶部。机械装置拉动着二人从窗口滑翔向了另一座楼房的楼顶。底下立刻穿来密集的枪声,几发子弹从二人身周飞过。但枪声没响几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爆炸。紫色光芒从爆炸中心迸射而出,半径5米内的一切几乎都在高温中化作了灰烬。
“幽金爆破?!”伍徳当即吼了起来。艾莉没有作声,浅紫色的光芒从她的眼珠中一闪而过。二人很快踏上了建筑物平坦的顶部,艾莉却紧接着就双腿一软趴了下去。
“长官!”伍徳慌忙叫了一声想去扶起她。但艾莉很快就又重新站了起来。
“刚刚有人使用了幽金爆破物,是我们的部队吗?”伍徳急切地问道。然而艾莉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声响:“是我。”,随后将钩索枪射向了另一栋楼房。几个半人马士兵已经在他们先前撤出的那栋建筑中架起了枪。伍徳不及多问,只得跟着她继续向预定方向撤离。二人很快用钩索在建筑物间飞跃了数百米的距离,此起彼伏的枪声开始从前方传来。不到70个身穿红色装甲的士兵正分为两组交错撤退,近600名的绿兵在其后紧追不舍。。几辆装甲皮卡搭载着火箭巢从楼房间飞速驶过,目标似乎就是这些装甲步兵。艾莉从背上卸下狙击枪,甚至没有花什么时间瞄准就扣下了扳机,光点拖着白烟击中了驾驶座,失去控制的战车很快就一头撞上了房屋。另一辆战车上的士兵见状立刻开始找寻攻击来源,但几秒后第二枪就射在了他们的火箭巢上,殉爆的火箭弹直接将整辆车炸成了碎片。而在另外两辆装甲皮卡来得及反应前,二人就用钩索枪转移到了另外一处楼顶。
“长官,这栋楼只有四层,进行狙击太危险了。”眼看艾莉又一次抬起了狙击枪,伍徳有些紧张地看着200米外成群的半人马士兵说道。
没有答话。一辆装甲皮卡冲向正在撤退的装甲士兵左翼。几十米外的反坦克小组还没来得及开火,艾莉就在次扣动了扳机。驾驶座被9马赫的子弹命中,驾驶员和副驾驶即刻毙命。失控的汽车冲入绿兵中间,几个半人马士兵来不及躲避,被战车当场碾过。随后一发炮弹从反坦克小组的电磁炮口射出,50mm口径高爆弹将车体炸作两截,金属破片在人群中四处飞散。而艾莉则乘着短暂的混乱又撤到了离街道更远一些的楼房上。
就在她再度举起武器开始瞄准时,另一条主干道处却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枚红色的信号弹随即直冲天际,通讯频道中传来嘈杂的求援声。层层叠叠的楼房遮住了艾莉的视线,但她依然能勉强看到成群的绿兵通过防线。
“二号道前沿完全沦陷,重复一遍,二号道前沿完全沦陷!”位于最后方的爱德华在通讯器里能听到幸存的士兵们声嘶力竭地喊到。而不用通讯设备他也知道另外两条道路的防线情况不会比这好多少。二十余米外平民构成的人群依旧在城内绵延数十米之长。
与半人马计划的主力开战时间不到一小时,城中平民还有三分之一没能撤离。但黑袍男人甚至已经能望到正从二号道飞速驶来的战车和自爆卡车。固定炸弹不断被引爆,几辆皮卡被炸弹炸上了天,但依旧有不少车辆向着阵地一路猛冲。一名肩扛无后座力炮的士兵从一座楼房中探出身来,炮弹击毁了自爆卡车的车头,但另一辆战车上的火箭巢却在此时射出三枚火箭弹,将建筑物外墙炸出一个大洞。另一条道路处,红色的信号弹也冲上天空爆散了开来。
“48民兵标准队,71民兵标准队即刻支援四号道。126军警标准队阵线前移!”爱德华对着通讯器喊道。他没有询问原本守军的情况,也不需要询问。但正当他准备发布接下来的指令时,爆炸的火光却突然自八公里外的隔离墙缺口处骤然升起。
那是先前埋下的炸药,而它们的爆炸则表明半人马计划的后续部队已经加入了城内。此时成群的绿兵也开始队二号道的后线阵地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