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上海总商会的首任总理
严信厚先生在民族工商业的兴办方面,亦有不少开创性的贡献。他曾在天津开设了物华楼金店,经营金银珠宝首饰;在上海南京路开设了著名绸缎庄老九章,并在天津设分店,久负盛名。他在天津估衣街开设的物华楼和老九章绸缎庄分店,为当时津门首创,吸引了许多顾客,营业十分发达,开办十余年间,积资以巨万计。他曾在上海创办同利机器麻袋厂,参与创办上海中英药房和华新纺织新局;并投资于造纸厂、自来水公司、面粉厂、榨油厂、内河轮船等工业交通事业,投资兴办锦州“天一垦务公司”和景德镇“江西瓷业公司”等。严信厚因其朴实无华的为人、坦率直言的秉性、踏实勤恳的作风,和数十年在天津、上海、宁波等地的金融及工商业活动,声名鹊起,成为近代宁波帮的领袖人物。他曾长期担任上海四明公所董事,在1898年的四明公所血案中,为抵御外侮而据理力争。
19世纪末,上海已成为全国最大的通商口岸,但只有会馆、公所之类的商人组织。这种地区、行业间较大范围的联合,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同乡同业的竞争力量,但因缺乏全市统一的商界领导机构、组织形式和适应近代社会要求的规章制度,难以摆脱当时工商界外受洋商欺凌,内受官府压榨的困境。同时,为应对商约谈判,时任驻沪修订商约大臣盛宣怀迫切希望上海商人能组织起来,效法西方创设商会,与洋商团体相抗衡,用以商战逐胜。当时,严信厚集花翎二品顶戴直隶待用道官衔和上海商务总局总董、中国通商银行总董以及大批近代工商企业的投资者、经营者等身份于一身,声名显赫、左右逢源,是上海官商两界公认的绅商领袖。在盛宣怀的授意下,严信厚受两江总督委托,在上海筹组商会。他认为创立商会“为华商生命所系,集帮商,排众难,期必成”,为此花费很多精力,以自己在上海商界的社会地位和号召力,奔走呼号,联络上海各业商人,并亲自筹垫款项,租赁一处房屋作聚会之所。1901年9月,严信厚在上盛宣怀遵饬议办上海商业公所禀中曾提到:“今宪台议设商务总会,乃近今切要之图。拟由职道先行筹垫经费,赁屋一区,制备家具,以作聚会之所,非惟得一精通商务、娴习公事之提调一员,寓居总会联络官商不可。查有江西候补知县周晋镳,由商而仕,精明练达,熟谙洋务,洞悉商情,可否仰恳宪台札派商务总会公所提调,常川驻会办事,以资臂助,庶各帮各业商董可以朝夕晤谈,讲求生理。事属创始,毫无绳墨,先将总会设立,以为之倡。其有应商、应陈、应改、应争各大端,容当随事禀陈,所有设立总会选举提调各缘由,理合禀请大人酌核,批示祗遵,实为公便。再,上海商贾,向有各帮总会,皆系休息聚会之所。此次若仍袭总会之名,窃恐视为具文,拟改为商务公所,以示区别,合并声明。”
严信厚还采纳了洋商总会及地方商务局章程某些内容,订出上海商业会议公所第一次章程六条:“明宗旨,通上下、联群情、陈利弊、定规则、追逋负”,内以处分华商争端,外以对付洋商之交涉、联络商情、挽回利益。这六条规定虽然简明扼要,不够完备成熟,但从总体上阐明了创立上海商业会议公所的宗旨、任务、近远期目标及会议制度。“简章六条”作为中国商会第一份章程,既有社会针对性,又充溢着近代气息,反映了新兴民族资产阶级的意愿。1902年2月22日,上海商业会议公所在上海大马路(南京路)五昌里正式开办,这是由上海各行、帮领袖组成的法定的近代工商团体。公所总理由时任商约大臣盛宣怀札委严信厚担任,周晋镳(金箴)和毛祖模任副总理。公举严信厚、唐荣俊、梁荣翰、陈作霖、朱佩珍(葆三)为总董。自此,上海商人开始有了一个总的团体组织。该公所为国内首创,成立早、规模大,执全国商会之牛耳,在近代中国有重大影响,故有“第一商会”之称。
1904年1月,清政府商部颁行《禀定商会简明章程》26条,正式批准在各地成立商会,并推广上海商业会议公所经验。当年5月,严信厚率先遵办,由会议公所筹款1.2万银两作为经费,修订章程,将上海商业会议公所改为上海商务总会,他又担任第一任总理。商务总会会址迁移至虹口爱尔近路(今安庆路)。1904年6月,上海商务总会拟定试办章程73条,确定设立商会宗旨为:联络同业,启发知识,以开通商知;调查商业,研究商学,备商部咨询,会众讨论,以发达商业;维持公益,改正行规;调息纷难,代诉冤抑,以和协商情。次年,严信厚以年老辞职。1912年,上海总商会成立,选举曾任上海商业会议公所副总理的浙江慈溪人周金箴为总理。
在近代中国,上海商业会议公所(上海商务总会)是一个符合时代进步潮流、能代表全体商界的社会团体,也是一个足以控制上海金融贸易和影响全国商业的商人团体,在维护华商利益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实现了近代化转型的宁波帮长期占据着上海总商会的核心领导地位,且通过上海的商会,对中国近现代社会产生了广泛深刻的影响。诚如美国哈佛大学陈锦江教授所言:“在上海,因宁波帮是杰出的,宁波行会领袖完全接管了上海总商会并使其成为最杰出的商人团体。上海总商会使宁波帮的支配地位得以巩固和合法。”
严信厚为建立商会制度作出了不朽贡献,被誉为中国商会第一人。在上海总商会大礼堂前的铜碑上铭刻着这位开创者的功绩:“阁学讳信厚,字筱舫,浙江慈溪人,以商起家,器识宏远。光绪丁未由已故道员赠内阁学士,从商请也。初阁学以商战日剧,端资群策,慨然以联络商情为己任。光绪辛丑创上海商业会议公所,越二年,诏立商部,各省埠设商会,因更名曰上海商务总会,即今上海总商会之所由来也。夫有阁学,而后有上海商会,而后有全国商会,有全国商会而后有中国商法,呜呼伟矣。中华民国五年(1916年)丙辰三月上海总商会第九任会长朱佩珍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