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那个三师兄,一定是他!”
像是在自我暗示,又像是吞下一颗定心丸。
反反复复的念叨着,重新走回圆桌旁吃早餐,却怎么也提不起品尝美食的兴趣,视线时不时的飘向暨华,可只要一对上的身影,又慌慌张张的离开。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熬了半个时辰,总算有人来敲门,“小姐,公子,我家大人已经在客车外等着了,还请两位速速下来,莫要耽搁了迎接贵客的时辰。”
“马上就来。”
如久旱逢甘露一般,楼菁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又一脚踹在暨华的屁股上,“别睡了,别睡了,咱们得赶紧走人。”
“哦。”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情不愿的跳下软榻。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雅间儿,整个客栈安静的有些过分,不但连半个客人的人影都见不到,所有的房间门都锁着。
“这是怎么回事?”
暨华快走了两步,凑到楼菁身边,“昨天还到处都是人,今天怎么这么冷清?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看来这位贵客,比二品大员的身份还要尊贵。”
由那人亲自出城迎接,已经能够断定这一点。
今日又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只能有两种可能。
第一,客人喜欢清静,不愿在吵闹中停留。
第二,身份过于显赫,绝对不可轻易抛头露面。
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大,但在楼菁的眼中,反倒更加偏向后者,毕竟是从京都来的,甭管是朝臣命官,还是皇亲国戚,要的是低调,绝没理由为了安静而如此张扬。
“管他是谁呢,你不就是想要讨好那位大人,好让他把咱们带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一起回京都去嘛!”
暨华没心没肺的说着,略带几分嘲讽,“你与我只需做好两只哈巴狗,别的事儿,能不管就甭管,就算真想多管闲事,可咱也没那身份地位。”
话音未落,一巴掌招呼在他那颗惯了稻草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自己傻,别把别人也当成傻子!”
初次见面,相识的时间不过十个时辰。
而且见如此要命的贵客,居然会带上他们两个,看来这位从京都来的二品大员,应该是另有打算。
“出了这道门,就把自己当哑巴,明白?”
“我懒得说话。”
“最好如此。”
……
从客栈到城门,只需半炷香的功夫。
但在这一路上,竟然仍旧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往日热闹非凡的街市,一阵风刮过,只剩尘土飞扬。
“姑娘是否在想,为何一夜之间,整座城的百姓都不见了?”
坐在宽大马车中的男人,换了一身厚重的黑色长袍,坐在正中间,许久都没有说话,却在车子出了城门后,才突然开口,这让楼菁有些措手不及。
眸光一闪,脑筋一转,“为了那贵客。”
只有片刻迟疑,便把这话接了上去,倒也不显得尴尬。
“答对一半,却说错另一半。”
“错?”
“迎接贵客,不让百姓出门,也是我朝法典中的明文规定。”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被风吹起的半边车帘,看向不断向后倒退的长板路,“可不许出门,却不被赶出城,但此时此刻,这座城里,除了咱们这一行人以外,便没有活着的了,真真正正的空城!”
没有活的?
听了这模棱两可的话,楼菁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哈哈……姑娘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现在就是害怕了?”
看透她在想些什么,男人仰头大笑,可也只是一瞬,笑意便僵在嘴角,“放心好了,上面还有明君坐镇,我身为二品朝臣,又怎么可能会滥杀无辜?”
“是不是一代明君,还不是你随便说说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暨华,像是在自个儿跟自个儿言语,又像是在说给他们听,“若真的是明君,这天下百姓就应该过着舒坦的日子,而如今,遍地尸殍,全部都是被饿死的,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
虽讨厌凡间之人,但楼菁说的没错,他虽有修为,可终究还是有血有肉,和普通人的差距,唯有体内的灵力。
因此,该有的怜悯之心,一点都不少。
“暨华!”
“他说的没错,确实在理。”
男人并未因刚刚那番针锋相对而恼火,反倒在脸上勾出一片淡笑,可深褐色的眸中,却划过诡异。
“国土之大,皇上再怎么爱民如子,也没办法顾及到每一个人。”
极有耐心的解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发黑的腰牌,单手递到楼菁面前,“内务府,有一专属于皇帝的衙门,此衙门并不管小事,只负责惊天大事。”
垂眸瞧了一眼腰牌上刻着的一排字,青天院。
“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留在本官身边,等到了京都,若有好的去处,本官一定不会拦着。”
硬把手中的腰牌塞给楼菁,重新掏出另一块,丢给暨华。
“青天院网罗天下英雄豪杰,只要一心为这苍生着想,大家就都是朋友,自然也应该有福共享。”
有福共享……
掂了掂手中斤两十足的腰牌,话只说了一半,却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抿了抿薄唇,似是想明白男人的话中之意。
“好!”
爽快的应下,把牌子别在腰间,“既然大人看得起我们二人,我们便一心一意的跟在大人身边。”
“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懂得分寸。”
甩出隐在袖口中的手,竖起一根大拇手指头,“等回了京都,本官定会向皇上引荐姑娘,若姑娘有福气的话,兴许还真就有比青天院更好的前途。”
更好的前途?入宫为妃吗?
楼菁在心中嗤之以鼻,却并没表现出明显的厌烦,“多谢大人提醒,小女子与暨华定会忠心辅佐。”
“甚好,甚好。”
转动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质地温润,绝对上品。
而在此人身上,哪怕只是一处线头,都是纯金捏成的,看得出富贵逼人,自然称得上是可靠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