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从青天院出来的,想的确实周全。”
听了这番话,楼菁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马车藏在城外百里处的灌木林中,那里到处都是沼泽地,不会有人进出,肖天奇的人找到,也只能自己去送死。”
“楼姑娘说的在理,我会按照您说的安排。”
“快去快回。”
“好。”
挥动马鞭,勒紧缰绳,把马车调了个方向,奔驰而去。
目送着灵儿离开,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又心有余悸的把注意力收了回来,转而走入府门。
……
……
“大家都别客气,好酒好肉都备着呢,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坐在主位上的老头豪气干云的说着,又端起刚刚被丫鬟倒满的小酒盅,“我是府中的主人,但也是暨华和言泽的师伯,按理来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住在这的这三日,都不必拘谨,就当是家里。”
话音未落,杯中酒已进了肚子。
“师伯如此照顾,还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楼菁双手持杯,挺直腰板,欠身从圆凳上站起身来,毕恭毕敬鞠了一躬,“甭管是塔里的辈分,还是这塔外的关系,我们都是您的晚辈,你这么照顾我们,我们总得替您做点什么,心里才是安生的。”
“好一个嘴巴玲珑的姑娘,怪不得暨华喜欢你。”
老头把空掉的酒杯递给身后的丫鬟,由她又倒了一杯,重新递了回来,“老爷,夫人回娘家之前特意有嘱咐过,不能让您喝得太多,对身子不好。”
“这酒里面放了不少的中药,枸杞、百花、莲蓉,要什么有什么,喝多了也无妨,最多就是上火。”
一手一只大猪蹄子,吃得满嘴流油的司徒突然开口说道,又用胳膊夹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个一干二净,“这酒酿的不错,是你们家夫人酿的?!”
有钱人家的贵妇,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偶尔会到街上随便走一走,也得是前呼后拥,双手不沾阳春水,要什么就开口,总有人会主动上前伺候。
可!
“还真让你这小子给猜着了,我那媳妇出生于酒家,所以会酿一手好酒。”
老头完全不避讳,自夸自雷的继续说道,“我这一张馋酒的嘴就是被我家那婆娘给惯出来的,现在老了,身子骨也不如当年,也就不敢喝味道正的烈酒。”
怪不得刚一进府就闻到浓浓的酒香和药香,楼菁的嗅觉和听觉以及视觉都极为灵敏,每一个细节,就算是再怎么没有存在感,也会被精准无疑的捕捉到。
“师伯,您的身子出了什么毛病,不如就让司徒给您瞧一瞧。”
楼菁用肘腕怼了怼司徒的胳膊,示意他丢了手中的猪蹄儿,赶紧办正事儿去,别只顾着在这胡吃海喝。
吃得正尽兴的某人当然是不情不愿,但她才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下猪蹄儿,擦掉嘴上手上的油渍,慢吞吞的走到老头的身边,从怀中拿出一根细长的红线,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
“我不喜欢直接诊脉,不如就悬丝吧。”
洁癖到极端的境界,已经没有办法让陌生人接近,“一刻钟之内,不允许有半点声响,听到没有?”
小丫鬟很有眼力见的搬来一只椅子,放在司徒身后,随即听了他的嘱咐,马上把厅中伺候的佣人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也紧跟着离开,小心翼翼的从外面把门关上。
突然之间,这热闹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微微的闭上眼睛,捏在红线另一端的手指,微微一动,能够感觉到明显的跳动,“气息不稳,年老者大多都是如此,只是……为何会如此冰寒?”
冰寒?!
一听这熟悉的两个字,楼菁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做工粗糙的寒冰针一直随身携带,只为以防不测。
“老先生,”司徒薄唇轻启,冷声问道,“你究竟在隐瞒什么?为何近来会错乱到如此地步,若没有灵力护身,就凭这些药酒,你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风铃塔出来的人,一半已经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躯。
“我……中了毒。”
老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出,“是我那不孝的儿子,竟然一声不吭的进了青天院,现在在京都当官儿,已经混到了二品。”
在楼菁提出让司徒给自己诊脉时,他就知道,这话迟早要说出口,所以,早就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姑娘,暨华的身份我是知道的。”
牵着红绳的手腕一动不动,抬起头来,与楼菁四目相对,“三皇子就是三皇子,南朝唯一的血脉,这天下本就应该在他的手里,而不是被那精灵强取豪夺,更不该任由青天院滥杀无辜。”
青天院为了笼络天下人才,不惜用各种卑鄙的手段逼这些人忠诚。
司徒妄言、灵儿、明思瑶……他们一个一个,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但自己本身比那些死掉的人更无辜,每天都要受着内心的谴责,艰难度日。
至于院中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楼菁不敢揣摩。
“师伯既然懂得这道理,为何不强行把自己的儿子带回来,让他留在青天院,留在那假皇帝的身边,最终只会一步一步的走入深渊,只会追悔莫及。”
话音一落,老头连声叹息道,“姑娘是有所不知,我那儿子实在是倔强得很,竟是拿自己和一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一家人的性命?”
他们进入这府邸也有一两个时辰了,除了老头和里里外外忙乎的家中下人以外,并未见到其他的主子。
难道……
“都已随娘亲回了外祖父家。”
就在楼菁犯迷惑时,一清冷的女声传入耳中。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过去,只见一一袭白衣的女子,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头顶用金钗绾成一个髻,脚下生风,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淡淡的花香。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众位贵客。”
侧身行礼,可视线一直贴在暨华的身上,“大师兄,好久不见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小师妹?”
“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