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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医者父母心

医部首领硬起心肠,咬着牙说完,使劲抬脚,却被对方死死抱住挪动不得。

雷看首领坚决不肯救他,只得泪眼婆娑回头向女王求救:“求女王劝医部首领救我!”

这剧情反转得好笑,却并没有趣味。女王内心沉重,黑着脸道:“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自行处理。”

雷一看没有办法,自己捅的篓子只能自己补。方才死亡前的衰竭与懊悔历历在目,生死关头啊!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眼泪齐流哀求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恳请首领想办法救我!”

首领痛得揪心悱恻!摇摇头再不多言,只管用力抬脚。

雷双臂死死搂住首领一只脚,哭求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您认错、赔不是!女王作证,以后要是还有人不肯喝药,我一定帮忙去抓他们!还请首领勉为其难救我一命!”

要是早一点有这个觉悟,该多好!可如今……医部首领心里疼得像过滚刀板,他紧闭眼睛,抬起头硬是把眼泪给逼回去,只管继续抬脚。

雷知道首领是决意不救了!情急之下,他松开了手,退后一步跪直身子,大喊一声道:“我给您磕头了!”说罢就磕头,眼看头就要着地。

和平星个个有种!除了心甘情愿对女王行跪拜之礼,还肯对谁下跪?!医部首领惊得浑身一震,慌不迭去扯:“你干什么?快起来!!”

可雷不肯起来,说浪费了首领的一番心血理应赔罪,又求他救自己,说罢又要磕头。

医部首领仰天长叹,终于心软了!脸再也绷不住,面色一松,扶着雷柔声道:“非是我不救你,是我已经救不了你了!你道那药草是容易的吗?我遍寻咱们母星,只得三株!这还是最大的,其余两株更小不堪使用!本来一百年前你不肯施针,那时就该用药,可我还没找到可用的药草!我是日日寻、细细觅,找了将近一百年!眼看病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你可知我内心的焦灼与苦楚?

十年前,我又如平日入山觅药,赫然发现一个记号,那是我一百年前觅药起步之处!这才知我已将群山翻了两遍,终究未得!怎么办?难道翻第三遍吗?即便我愿意,也没有时间了!绝望之际我一屁股坐在那里垂泪,自午后到黄昏,泪始终不干!

日落前万物收敛、百草倒伏,草根处唯独一株幼草反其道而行之,伸展枝叶、孑然傲立,竟不畏黑夜?我心中奇怪,本能过去查看,一辨之下,恰对你症!我是欣喜若狂啊!!!”

医部首领沉浸在当日的情形里,感慨万千:“我总以为你这病气强壮,自然需高大阳盛之物压制,想不到是这般矮小幽暗之物!百草我也找遍了,只是白日草盛,它藏于其下以前不知,故而遍寻不见!想必是母星感应到你的病气,万物相生相克才生出此草,也是上天怜我、你的命大!若非已寻两遍我不会如此绝望;若非已放弃希望我不会坐至日落;若非日落,我又刚好坐在它的面前,再找多少遍我也找不到!事后回想,万物造化神奇,冥冥中皆有定数!

之后我专待太阳偏西,总向草下觅,又得两株!可惜都太小,最小的那株才刚发出两片嫩芽……我只能等它长大!我将最大那株绑红绳、插小棍,唯恐隐士误食、野兽误踩,我年年去看,足足等它长了十年!

本来还要三年才能长足,药性才够,无奈你的病已拖延不得,只能勉强挖来用!我唯恐记错地方,今日一早天没亮便去寻到它,守着第一缕阳光照遍了全株,才开始挖,算是让它多长了一个节气的药性!

我是一根细须都不敢弄断啊!完完整整的挖回来,整株下药才好完整保存药性!又恐其毕竟幼小,药性不足,熬药都不敢让童子来,我亲自守着煎!看着火候又陆续补了好几味猛药以做辅助,都是珍贵少有的!

毕竟这药的主将弱小,即便如此也还输给那病气!要恰恰头午时服下,方才事半功倍,才能消散了病气,也只是略占上风!

今日病人你最危急,我第一个把药端给你!可是被你!被你……一巴掌打翻了!现在时辰已过,药也没了,我已无力回天!”

雷流着泪听完,懵懵懂懂道:“那请首领给我输能量!”

首领缓缓摇了摇头:“别的病还可输能量,唯独你不可!能量若输进去,身体只吸收小半,病气倒能吸收大半,更助纣为虐!你可知你这病气非比寻常?别的病气都是相应脏腑受害,你是相应脏腑没事,相邻脏腑受害!别的病气会先行攻击,那还好,身体有防备!可你这病气先不攻击,它知道要先积蓄力量,待足够强壮了再事攻击,身体没有防备!它这么聪明,我便预判它能感应节气,必然找一个绝佳时机突然猛攻,打得身体措手不及,它好十拿九稳!这样的病,我也没见过,以往的药都不管用!”

雷听得呆若木鸡、张口结舌。我……我是什么,怎么了?我……我也不聪明,怎么长个病气,这么聪明……

首领心里堵得难受,不吐不快,干脆全说了拉倒:“你知道吗?我留意你很久了!以你的秉性,早就预料会有此症,那时我就在给你想办法!一万年前病气骤起,我劝过你,你不听;一千年前病气初聚,我抓你推拿,你不肯;一百年前病气尚弱,我拉你针灸,你拒绝!今日……”医部首领自己哽咽得说不下去……

一番心意白白浪费,多年心血付之东流……心酸啊!

一席话说得女王动容,半亩雷震惊!谁知那一碗小小的汤药,凝聚着首领多少年的默默护持与心血,如此珍稀难得!这才知道您的菩萨心肠,什么叫医者父母心!!!

半亩雷咬着牙,任凭眼泪双流,恳求道:“我扎针!请首领给我扎针……”

首领叹息道:“一百年前扎针还有效,之后便无用亦!病气已经成形,有了自己的意识,会自行躲避!”

病气有自己的意识?还懂躲避?它在我的身体里,我……我都不知道,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雷像听天书,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首领忍着锥心之痛,轻言细语道:“今夜子时,是几百年不遇的时令巧合,病气必在那时攻破脏腑!你若不信,今夜可以不睡,请你的室友为证。届时你站着,周围放些软物,勿让自己受伤!子时以前,你一切如常;子时一到,你必昏厥!不必医治,三秒自醒。那是病气已成功侵入脏腑,你身体全面衰竭的开始!”

仰望首领像瞻仰一尊神……终于搞清楚:自己真的没救了!忽然浑身没了力气,瘫软于地。死到临头了,凭着求生的本能反复喃喃自语:“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这方才还伶牙俐齿、剑拔弩张,自以为精明强干,一回头就成了一滩烂泥……医部首领频频仰天长叹,实在于心不忍!!!他搜肠刮肚、穷思竭虑的思考还有没有补救方法,搜来索去,突然灵机一动……

一咬牙、一跺脚!首领以破釜沉舟的魄力,连珠炮般快速说道:“权且一试吧,看你的造化了!平日这个时辰药渣早已倒掉,药罐都已清洗干净!今日节气童子忙碌,希望这药渣还未来得及倒!我还要去抓人喝药,时辰已晚不可再耽误。你速去找童子,让他把今日最早,我亲自熬的那煲药重熬二遍!

药熬二遍药性大减,时辰已过又减,最多只能维持,希望能坚持到另外两株长大些,哪怕一起挖来与你治呢!此期间你切记万不可动辄大怒,以免患处扩大,多想想人家的难处,或许是误会,有话好好说!快去!”

半亩雷仰望首领,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先前只道他赌气,自己服个软就没事了。药而已,哪里没有呢?哪里想到这药竟如此贵重!自己这般不敬,首领依旧竭尽所能救人,不惜把整个星球的药全给了自己!以后若还有类似病患怎么办?不怕落个不会医的骂名吗?!

突然,好惭愧!

眼巴巴的看着神一般的医部首领,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要是童子把药渣倒掉了呢?”

医部首领眼泪横流……想到那碗被打翻的汤药,心疼得催肝裂胆!他一字一字哽咽道:“那就真的救不了你了!”

半亩雷僵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一抬手,把命打没了!

医部首领低头一看,还没走?!要是这时童子正在倒药渣可怎么办?人命关天、火烧眉毛啊!他心急如焚道:“快去!快去!护住药渣要紧!”

半亩雷如梦方醒,慌不迭站起来,又赶紧道谢,被医部首领跺着脚连连推搡:“来不及了!快走!”雷迅疾腾空而去,到了半空才来得及打开翅膀。

医部首领回头对女王拱拱手就要走,女王温和道:“还要去抓人喝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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